夏锦书在黎城守了五日,连黎先生的一点儿影子也没见着,又担心林浮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毒发身亡了,就在夏锦书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在黎城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她很熟悉,却又不熟悉。
不落城忘忧酒馆的真正老板娘,忘忧。
来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坐在椅子上被推着走的二叔。
对于在不落城的那两年,现在的夏锦书是一点儿记忆都没了,但好在有人记得。
之前在去云霄宫赴宴的路上大师姐白泉流就和她提过,据说她和忘忧的关系还挺好的。
只是不知道她这次来黎城找她是想干嘛,她现在的身份也暴露的差不多了,随时都有可能招来杀手。
夏锦书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忘忧闻言,往外掏东西的手顿了下,接着便神色自如地拿出来一封信。
是一封很久之前的信了,信封都有些泛黄,里面的纸张更甚。
夏锦书打开信纸,陈旧的墨香微微散在空气里,她仔细闻了闻,是小时候在她娘夏夫人后院里闻见过的花香。
夏锦书拿着信纸的手指轻微抖了一下,接着低头看信。
忘忧坐在她对面,二叔坐得更远,他们二人各自端着小茶杯,没看夏锦书。
但是夏锦书还是不想在她们面前泄露情绪,她大概猜到了这是谁写的信。
小时候她娘写信,总是会在信纸里夹几朵花瓣,用自己独特的方法将花香留在信里
她说,这样,收信的人就可以一边读信一边闻着花香。
信上没有多少留给她的话语,只有三句话。
“望吾儿一生平安喜乐,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这句话,夏锦书记得,那是每年生辰她娘都会说的一句话。
她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肠的人,对所有人都极其严苛,夏锦书小时候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上家法。
想到这里,夏锦书轻轻笑了下。
第二句话:
“九月二十六,黎城断桥胡。”
夏锦书猛得愣住了,她脑子里现在嗡嗡的,一片混沌,混沌过后是无法描述的喜悦,林浮生脸色惨白的模样不断浮现在脑海里。
她突然就想不起来今日是哪一天了,她抬头去看忘忧,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声音哑了。
忘忧放下茶杯,看着夏锦书压不下的泪意和逐渐泛红的眼眶,肯定地点点头。
夏锦书再次低头去看夏夫人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这一看,却是彻底忍不住了。
信纸上的最后一句话,有些长,夏锦书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的。她不敢看完,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了,她舍不得。
要按照她现在的年龄来算,她才十五,远没有后来的深沉内敛,刚刚没有直接哭出来,全是少年人所谓的倔强。
强忍着不掉泪,好似哭了就是认怂了。
这是她这么多年从夏夫人那里学来的:哭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将生杀大权交给别人的弱者才会哭泣,才会向命低头认怂。
夏锦书也一直是这么照着做的,即使后来面对所有人的厌恶,不解和劫难,夏锦书都没掉过一次眼泪。
不对,她哭过,在瑶仙宗。
坐在对面的忘忧一脸不忍,想了又想,还是站起身打算先和二叔回避一下比较好。
“忘忧姑娘,我没事,先别走,我还有事想问你们。”
忘忧回头,夏锦书已经收好了信,擦掉了沾在眼角的眼泪。除了声音有些哑,完全看不出这是刚哭过的人,二叔叹了口气,对这孩子是满心的心疼。
忘忧坐下,叹气,问:“你想问什么?”
夏锦书:“今日是哪一天?”
忘忧:“……”
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