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并没有多黑暗,夏锦书走在下去的楼梯上甚至还能看见从头顶上洒进来的点点天光,因为是下雨天的缘故,地牢也跟着有些暗,但还好沿路都挂着小壁灯。
微微发着光来,不是特别亮但能将脚下的路照得清楚,不然以夏锦书那双眼睛刚走一步估计得直接滚下去。
地牢微微有些潮湿,夏锦书只来过这里一次,因为她以往只会呆在小泉峰的禁闭室。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她十四岁的时候,对现在的夏锦书来说不过就是两年前的事情。
她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给凉月峰的一位师姐送吃的,顺便短暂地参观了一下这间地下水牢的构造。
等下去的楼梯再也不能往下延伸,夏锦书和林幽眼前出现了一座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并不吓人的水牢。
水牢的构造有些复杂,里面的水是从后山的那泉瀑布引流过来的,一下到这里就能一直听到不停歇的水流声。前头的墙壁上有一个手臂粗的口子,水就是从那里流下来的,下面修建有许多复杂的沟沟壑壑和用来关人的水牢。
而夏锦书此行要见的那位兄台正在经受着被水反复没过头顶的“快感”,四肢都被锁在巨大的铁囚笼里,来自后山天然无污染的冰泉水恰好淹过他的脖子,然后慢慢上升淹过口鼻及头顶。
整个人被如此反复折磨了五天,神色憔悴,四肢恹恹地挂在镣铐上,嘴里吐出几口水。身上的伤口没有处理过,被泡在水里好几天,伤口溃烂。
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林幽终于肯带夏锦书来见他了,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夏锦书那张虽然好看但和夏锦书原本的面貌一点不像的脸,又恹恹地垂了下去。
这几天为了不让他逃跑,也不能让他翘辫子了,时不时会把人捞起来晾一晾,给口饭吃什么的,但就是不给药。
高热来了一波又一波,都被这冰冷的泉水泡得要死不死,转头就吐了起来,但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夏锦书:……
不待见我就算了,但是我是长得丑还是怎么了,一看见我就吐了?
跟着两人身后一起下来的还有白术,他是负责看管这个人的,下来后就熟练的把人从水里捞起来,但手脚还是锁得好好的。
那个人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嚷嚷,“我要见夏锦书,我只和姓夏的说,不然就给我个痛快……”
夏锦书蹲在他面前,仔细看看这个人的长相,“你一定要见她吗?”
“哼!”大哥很冷漠,除了夏锦书谁也不想搭理。
夏锦书本尊就在他面前,语气平静,“说吧,你见我是有什么事?”
大哥抬头猛地一惊,但看见夏锦书那长脸后又趴了回去,“我只要见夏锦书,你又不是她,我是不会说的。”
大哥很有节操,非见夏锦书本人不可。
但夏锦书无言以对,想了想,然后说了几件夏锦书本人才会知道的事情。
“大楚十五年,我十二岁,第一次到瑶仙宗。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下山的上官柔,也就是我师父,还救了一个小姑娘,那姑娘后来进了凉月峰卫师伯的门下。”
“大楚十七年,我在白翰书院修学,把准备参加秋闱的白怨书劝得离家出走了。”
“大楚十八年,我十五岁……”
夏锦书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站在她身后的林幽却听得有些莫名戳心,大楚十八年那一年,夏锦书十五岁,是一个少女整个岁月里最美好的时候。
那时候,还什么都没有发生,父母亲人朋友都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