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最后一缕光辉滑下山头后,无边夜色漫过天际,给天边蒙上一层藏蓝色的画布。忘忧酒馆门前的两盏灯笼在夜色里发出光来,照亮着忘忧两个字,投下两个不大的光圈。
细小的飞蛾围着光亮扇动翅膀,在光圈里一群小小的黑点移动。带着丝丝凉意的夜风吹过,灯笼左右摇晃,淡黄色的光晕撒满门前一地。
当上官月带着一星寒意踏上忘忧酒馆门前的阶梯时,亥时刚过一刻。两扇木门掩着,从门缝里透露出一丝光亮。很暗,好像一楼大厅只点了一盏小灯。
上官月抬手敲门,还算光滑的铁环在木板上撞击两下,发出铛铛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上官月在门前等了一会儿,时不时有飞蛾围着他打转。门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很轻,每一下都踏得很稳。有木板时不时的响一声,听起来像是正在往楼下走。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从门缝里透出的光越来越亮。片刻之后,门应声而开,上官月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来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和那天在客栈里看见的是同一个人,夏老板夏忧。
看清是谁后,夏忧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神给客人让道。上官月侧身走进酒馆,夏忧在后面将门给关上了。
“夏老板,好久不见!”上官月冲夏忧打招呼,弯眼笑得人畜无害。
“公子,本店不住客,只卖酒。”夏忧例行一问。
上官月脚已经踩上了楼梯的第一级台阶,手指搭在扶手上,闻言回头,“听说,忘忧酒馆每晚亥时迎客。”
忘忧酒馆内,有一座专门用来计时的小钟,通过酒馆后面的水风车运转。每过半个时辰,镶嵌在小钟里面的沙漏就翻转一次,小钟表盘上的铁针移动一格。
上官月指着酒架顶上那个靠近窗户的铁疙瘩,上面铁针已经移动到了亥时后面。
夏忧端着灯盏在前头带路,一路走至三楼。上官月沿着走廊看过去,只能看见三个房间中亮了一盏灯。
在门前站定,夏忧敲门。有个小小的人影映在窗户上,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不断变大。
门应声而开后,上官月就看见一名一身红衣的女人站在门内。女人长得好看,眉心有颗美人痣,手握着一柄蒲扇倚着门框,目光略带审视的落在上官月身上。
上官月挑眉,原以为这忘忧酒馆的老板娘是个美人,没想到还不止一个。就是不知道这酒,是不是真的好喝。
“在下上官清,慕名而来。”
夏忧看了眼忘忧,不知这人又是在发什么疯,昨晚来送完酒就跑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要来看看,眼看三人要一直在门口吹冷风了,她赶紧示意般咳嗽两声。
一直犯花痴的忘忧回过神,连忙把人迎进房间里,“上官清公子请进。”
“公子,可想尝尝本店自酿的情酒?”上官月走在忘忧身后,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惊叹这房里酒的数量。
这间屋子和前一晚的不一样,三面墙的酒架子全都摆满了酒。从门口进去没几步就被一扇屏风挡住,绕过屏风,满室的酒香扑面而来。
天花板上吊着几盏灯,每个灯盏上罩着琉璃色的水晶,光线从琉璃盏里露出来,将整间屋子罩在一层琉璃色的烟雾中。
屋子中央摆放有两张软榻,一个小几。墙角立着一个小鼎,上官月走进几步看清是芍药状的,花蕊部分正往外吐着烟雾。烟雾缓缓升起,飘至天花板处渐渐淡去,沿着琉璃灯爬行,最后消失不见。
“公子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