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恨自己吗……会的，顾湛很快得出答案，楚幽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她的身边划着各种各样的界限，而居于中间的位置，从来都不是自己。

“爱一个人就是要放手？”顾湛若有所思，“有意思。”

楚幽凝眉想了想：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爱自己，别为难自己。

顾湛轻笑，这话倒是提醒他了，把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留在身边，就是在为难他自己。

可怜他才冒出头的悸动，太阳一晒竟然就没了。好在为时尚早，可以及时止损。而感情这东西复杂玄妙，果然不适合他。

顾湛心中打定了主意。

他起身离开，走到房门口时微微驻足，“楚幽，万一你喜欢的那个男人背叛你了呢？”

楚幽愣了一瞬，然后笑得无比温柔，好像最暖人的光全部揉在那双眸子中，她动了动嘴唇。

顾湛看到了，楚幽说的是：他永远不会。

这世上除了不甘猜忌，还有一种别样的感情，叫做非你不可。就像厉严辞跟楚幽，不管外界如何风雨交加，他们的世界永远连在一起，死生不可分。

这日楚幽正在厨房整理食材，一道娇小的身影忽然钻了进来，楚幽定睛一看，发现是个陌生面孔。

妮娜擅自联系莉莉安，已经被管家赶走了，而那个花匠不知为何也走了，别墅需要补人，想必这是新来的，楚幽琢磨着。

小姑娘眸子很亮，满是惊喜地看着楚幽，“夫人！”

只这两个字，就好像在楚幽的灵魂上劈下一道口子，她差点儿站立不稳，双眸却越来越亮，她忐忑地伸出手，小姑娘立刻抓住，“夫人，请您务必保重，您再安静等等，厉总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楚幽愕然半晌，然后拼了命点头，眼泪便顺着脸颊簌簌流下。

“夫人，我是顶了人进来的，待不了多久，您好着就行，您……”小姑娘说着深深皱眉，不忍道：“还是不能说话，是吗？”

楚幽没回答，而是转身蘸了清水在大理石板上写字：他还好吗？

小姑娘眼眶一红，“厉总很思念夫人。”

楚幽擦干净眼泪，将刚做好的寿司装盒塞到小姑娘手里。

“我懂我懂，我一定会交给厉总的。”小姑娘护着盒子，“夫人，我得走了，您保重。”

为了撇清楚幽的关系，小姑娘临走时还顺走几样东西，造成一种冒名顶替入室盗窃的假象，而真正的女佣，正晕倒在地库，应该很快就醒了。

这么大的漏洞，并非她运气好。

主卧里，顾湛在监控上看到了完整的过程。他觉得厉严辞欺人太甚，竟然把手伸到了这里，他快步走下楼，而刚到厨房门口，便跟被烫到了似的后退两步。

极为压抑的呜咽声，像是整个人都沉浸于一种莫大的悲痛中。

顾湛抬了抬手，然后又轻轻放下，他靠在墙壁上，听着楚幽哭了许久，原来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坚强，原来她也有情绪如此浓烈的时候，仅仅只是知道厉严辞的消息，见到了他的人，便能失控至此吗？

顾湛忽然明白，他那天问问题的切入点就错了，他问的是喜欢，可楚幽跟厉严辞，分明是爱到骨子里，随便一动便是天崩地裂般的疼。

而这些，他都不懂。

“可惜了。”顾湛喃喃，“这么好的厨艺。”以后怕是都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