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幽送走医生，冷着脸扶厉严辞躺回床上，端了盆热水给男人仔细擦拭周边的血迹。

“生气了？”厉严辞问。

楚幽没吭声。

“他当时抱你，还打算吻你，我怎么可能不动怒？”厉严辞靠在床头，眸色幽深，“我很少动手打厉昭。”

楚幽手一抖，心想厉昭吻她的第一下男人应该没看到，当然她也不打算说，再听后一句话，楚幽忍不住：“因为大哥的缘故？”

“差不多吧。”厉严辞回答，“毕竟不是我儿子，他又那么讨厌我，很多事情没必要。”男人说着嗤笑一声，“再者，我儿子要是厉昭那样，早就被我捏死了。”

之前那个念头再度浮上心头，楚幽很认真地看向厉严辞，想了想说，“严辞，爸那么喜欢厉昭，却让你接管厉氏，厉氏还不稳定，对吗？”

厉严辞指尖一颤，没料到楚幽竟然看破了这点，“你……”

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楚幽愈加直白，“爸是在拿你给厉昭铺路，对吗？”

虽然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楠城稳坐第一把交椅的男人，人人敬畏，无数传奇加身的厉严辞，就是厉昭的垫脚石，厉父既然将厉氏给了厉昭的父亲，并且一直没收回，就是没想过再由别人继承，哪怕这个人是厉严辞，哪怕他能带领厉家走向一个光辉的顶峰。

“为什么呢？”楚幽的心一阵抽疼。

厉严辞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许久之后才开口，“他这一辈子的挚爱就是母亲，母亲从小便身体不好，当年怀了我，他是想打掉的，是母亲一再要求，最后……”厉严辞沉默片刻，“最后母亲去世，跟我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并非自暴自弃，母亲如果不生我，的确能活得更久。”

厉严辞口中的“他”指的是厉父，可他不愿意用敬称，而是用第三人的视角叙述，只能说明这些往事极难启齿。

“你小的时候，爸对你好吗？”楚幽问。

“他没有亏待过我，所以我也一直以为他从未迁怒于我。”厉严辞语气微沉，“直到大哥去世，我才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怨恨我的。”

“我在M国一手打下的天下，他毫不在乎，让我回来接手厉氏，不过是因为厉昭年纪太小，心智不足，不能担此重任而已。”厉严辞一字一句，“等某天厉昭可以了，我就要把厉氏还回去，可我该何去何从，他没有考虑过。”

话匣子一旦打开，厉严辞就有些刹不住，“他可以年年为厉昭庆生，却没有为我庆贺过一次，都说他把我当继承人培养，殊不知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厉昭做嫁衣，厉氏的家主，从来就不是我。”

等严辞说完，楚幽才轻轻回了一句，“没关系。”

“嗯？”厉严辞垂眸。

“我说这些都没关系。”楚幽冲他笑了笑，“母亲是拼死生下你，所以谁都没有资格怀疑她对你的爱，至于厉家那边，你问心无愧就好，没有人生来就是错的。”楚幽握着厉严辞的手在脸颊旁蹭了蹭，“我的丈夫是厉严辞，他顶天立地。”

男人眼中翻涌过万千情绪，最后归于平静。

厉严辞更透彻的明白，为什么厉昭那个混账东西宁可放弃爸给他铺好的一切，也要夺回楚幽，这么一个心思细腻，聪慧过人的解语花，该是多少钱财都换不来。

厉氏，财产，家族，他都可以坦然给厉昭了，因为楚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