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炎夏,东平县衙后院的那株茉莉花开了。
满树的白玉,争芳斗艳。
花瓣如同新雪初降,细腻而纯净;金黄的花蕊在中间点缀,宛如星星点点,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微风吹过,茉莉花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诉说着夏日的故事,散发出一股令人心醉的芬芳。
小山羊忍不住驻足赞叹:“此香只应天上有,却为何故落人间?”
王二胡一眼瞧见小山羊在那里拽文,便问他道:“你知不知道,这树上一共有多少朵茉莉花?”
小山羊道:“二百六十七朵。”
王二胡道:“大花一百朵,小花一百六十七朵。”
小山羊忍不住笑了:“原来二胡哥你也数过。”
王二胡道:“我已数过四十遍。”
小山羊道:“我只数过三遍,因为我舍不得多数。”
王二胡道:“舍不得?”
小山羊道:“因为我要留着慢慢地数。”
颜七恰巧此时路过庭院,听见二人对话,忍不住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数茉莉花,这是有多么无聊的人啊!
这时李墨白从衙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进来后他立马喊道:“你们都别数茉莉花了,都来我书房,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小山羊立刻不数茉莉花了,连忙说:“二胡哥,李大人在叫我们。”
“走!”王二胡道。
颜七本来并无太大兴趣,但闲着也是无事,还是悠然地走了过去。
踏入书房的瞬间,她的目光就被师爷李飞燕吸引了。
她的腰弯得极低,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仿佛在凝视着什么宝贝。
李虎也背负着双手,站在她旁边观看。
李飞燕见李墨白进来,立刻雀跃地跑到他身边,手指着书案上的画卷,兴奋地说:“快看,这是一青先生的《断崖立松图》!”
“一青先生?”颜七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名字她当然不陌生。
一青先生,这位书画大家是东平县人,他的画作堪称天下闻名,真名叫白良玉。
白家的画作世代传承。
而一青先生的作品,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当今世上无人能出其右。
颜七走到书案前时,李虎却将妹妹李飞燕推开了。
李飞燕不满地嘟囔道:“哥,她一个仵作,懂什么是画吗?”
“你先到边上去!”李虎淡然地看了李飞燕一眼。
颜七凝视着书案上的画作,神情迷离,仿佛灵魂已被吸入了画中。
这幅画笔触苍劲有力,墨色饱满,如同泉水流淌,渗透到纸的每一个纤维。
松树在画中屹立不倒,无论东西南北风如何肆虐,依旧坚韧不屈,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颜七赞叹道:“这幅画,实在妙极!”
李飞燕冷哼道:“看了半天,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言呢!”
李飞燕一颗少女心,心系李墨白。但李墨白一颗直男心,又全在颜七身上。
李飞燕多次妙语暗示、暗送秋波,李墨白完全没有了破案时的智商,就好像一颗榆木脑袋。
他好像一点也不懂!
他喜欢她,但她不喜欢他;他不喜欢她,但她又喜欢他。这就是女人和爱情。
此时的李飞燕,已经完全把颜七当成了自己的头号情敌!
女人吃起醋来,的确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无论多么聪明才智、通情达理的女人,一旦吃起醋来,都会变得不可理喻。
但颜七并不理会她,只是又低头闻了闻那幅画。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画上似乎总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李墨白道:“怎么了?”
颜七轻轻摇头,目光转向李墨白:“此画问世,不出五年之期。”
李墨白闻言,不禁击节赞叹:“精妙绝伦,五年之期,丝毫不差!这幅画乃是出自一青先生之手,而彼时先生年仅二十八,技艺却已如此超群,实在令人钦佩!”
颜七眉峰微蹙,疑云满腹:“然则,此画又是如何得来?”
李墨白出身非凡,然知之者寥寥。
他虽然家财万贯,但此画价值连城,绝非他能轻易购得。
颜七的话语刚落,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墨白身上。
只见李墨白得意地一笑,随即抱拳说道:“这还要感谢各位同仁的帮助!去年十月份,我们共同破了孕妇投河案,其中有一位死者名叫谢萍,正是一青先生的表妹!今日一青先生特意派人送来这幅画,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小山羊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一青先生还真是大方!”
说罢,他用手轻轻地按在了画轴上,突然发现了一处不甚明显的痕迹。
王二胡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小心,别弄脏了画!”
小山羊惊讶地说道:“这画上有污迹。”
李墨白看了一眼道:“时间久了,可能是之前发霉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