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过去,林厌不负众望,分化成了最普通的beta,反倒林溪月迟迟没有分化,林家无法,只有让身为beta的林厌以alpha的身份生活,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做好“林家长子”的身份,为体弱的弟弟挡下所有枪林弹雨……尽管二十年后,他什么都拿不到。
林家给了他的生母一大笔酬金,养了他二十年,也利用了他二十年。
作为私生子的林厌只有在公众场合方才拥有“少爷”的待遇,大部分时候,他都与平常下人一样,住在什么都没有的小房间里。为了抑制他的野心,林家人不让他接触任何有关家族的事情,他们排斥他就像排斥一个外人——虽然他的确是个外人,除了姓林之外,他与林家并无半点亲情可言。
这样的好处是,在二十三岁那年,林厌走的很潇洒,也很彻底,因为他没有丝毫留念。
如今回忆起在林家受到的种种冷落,林厌只觉得恍若隔世,他清晰记得那天——是林溪月的二十岁成年礼,那时候的他,已经出乎意料的分化成了alpha,林晟将宣布对方才是林家真正的继承人……那时候林厌正在赶往外地的火车上,用手机看着现场直播,信号很差,断断续续的画面暂停在林溪月那张俊美干净的脸上。
他看着那张已经逐渐成熟的脸,眼泪倏然下来了。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等到快要熬干了自我,如今终于得以解放……林厌转头望着窗外流淌的风景,以及那片陌生却又亲切的蓝天。
他自由了。
在那之后,他靠着大学打工的存款,和一路给人画素描赚的外快,慢慢吞吞的走过了许多个城市……但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自小长大的地方,找了个不那么贵的地段租了个房子,把这些年作品出版做成画集……
他很幸运,遇到了一个欣赏他的编辑,甚至开过一个小小的个人画展;又因机缘巧合,认识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一切再往好的方向发展……
“哥。”
林厌从朦胧的回忆中醒来,眯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床头的林溪月。对方的身材与他相仿,但毕竟是alpha的缘故,自己的睡衣套在青年身上还是有些小了,胸口的扣子绷得很紧,林溪月有些难受的扯了扯,又小心翼翼的问:“……我能上来吗?”
小少爷怕是一辈子都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过话。
林厌突然就没有了计较的心思,他翻了个身,面向墙壁。
这才刚闭上眼,就感觉到身后的床垫下沉,林溪月挤了上来。
与之而来的还有对方身上甜味的信息素,像是某种开在路边的小花,洁白且无害……就在林厌晃神的瞬间,对方已变本加厉的楼上了他的腰,alpha的胸口贴着他的后背,林溪月将脸埋在哥哥发间,小小声撒娇。
“我就抱一下……就一下……”
最后已是压抑不住的哭声。
双人床很小,两个人很挤,林溪月一直在哭,而林厌很困。
所以他一意孤行的睡着了,甚至连林溪月将鼻涕蹭在他衣服上都没计较。
林厌是自由职业者,作息向来不算规律,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被一阵焦糊的味道弄醒,迷迷糊糊的爬下床,一进客厅,就看见林
溪月手足无措的站在厨房门口……
一股黑烟从他身后飘出来。
林厌骂了声操。
他一个箭步上前,把心虚的少爷扯开,冲进厨房将已经烧糊的锅丢进洗碗槽,为此还被烫了一下手。
等水龙头拧开,冷水浇上热锅激起一阵白雾,林厌将手放在冷水下冲,只见他食指的侧沿红肿了一大片,一颗新鲜的水泡冉冉而生。
林溪月更愧疚了:“……疼吗?”
……真他妈会说废话。林厌面无表情的想着,道:“冲一下冷水就好了。”
冰凉的水渍冲刷着伤处,多少缓解了一些疼痛,林厌简单洗漱了一下,再看见厨房里没人收拾的锅碗,只觉得眼前一黑。
“你没事动这个干吗?”
“我饿了……看到冰箱里有鸡蛋……”林少爷委委屈屈道。
林厌已经懒得去问对方为什么不点外卖之类的问题,掏出手机随便叫了两个他平时吃的快餐,“吃完饭你来收拾。”
毕竟是寄人篱下,到底不好意思真的白吃白喝,林溪月忙不迭点头。
只不过尊贵的少爷肠胃并受不了油腻的快餐,吃没两口就泛起了恶心,林厌靠在厕所门口,看着弯腰趴在洗手台上吐得死去活来的林溪月,气不打一处来。
“你真的是alpha吗?怎么连个omega都不如?”
“我……咳咳……我会习惯的……”或许是他语气较冲,林溪月猛然抬头,脸色十分苍白:“别赶我走……”
因情绪波动而爆发出来的信息素充斥在房间内,林厌被熏得头晕,偏偏罪魁祸首一副被蹂躏了的小可怜样,让他骂都骂不出来,只好生硬道:“说好三个月就是三个月……不过你最好在这段时间里习惯了,别人可不会像我一样……”
“我知道,”小少爷乖巧答道:“哥都是为我好。”
林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怕自己继续下去会被恶心死,转身回到客厅把自己的那份外卖吃完。又瞅了眼林溪月只动了两口的米饭,叹息了一声,将上面沾了油的部分挑了出去,用剩下干净的煮了一锅白粥。
等林溪月收拾好自己出来,就看见他那嘴硬心软的哥哥连着锅一起将热腾腾的白粥摆在他面前,感动的笑了一下。
吃完饭,林厌打发这位少爷去收拾厨房,自己刚才坐下来喘了口气,就听见门铃响了。
这个时间,难道是快递?
他带着疑惑起身,门一打开,一股辛辣的、曾深深烙印他在灵魂里的酒精味扑面而来,连同那些被埋葬在内心深处的回忆一同涌上……在强劲且霸道的信息素中,林厌面无血色的倒退了几步,他看着来人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掐住伤处,才凭靠着疼痛勉强站稳,扯出一个冷笑。
“迟纵。”
他原本以为已经忘记这个名字了。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六年,当年与他身高相仿的少年此时高出了快一个头,迟纵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的林厌,短暂的失声后,他问。
“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