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尘染坐在一旁不再吭声,只笑意清淡的端视着她吃饭时的样子。
她昨夜和衣入睡,衣衫上褶皱深深,一头秀发也有些凌乱不整的各自飘散着,唯有那双明眸亮着熠熠的光,谨慎,戒备,厌恶,狡黠,无不充斥在内。
而此刻,却平白多了抹不耐之色。
他瞧着有趣,回眸递给江凛一道眼神,江凛向来能从他的举止眼神中领悟出他要吩咐什么,眼下猜出他是要他去准备沐浴之物,便很不甘心的应了声“是”,退出了厢房。
房内一时静寂,唯有竹筷触碰到碗碟时的清脆声响。肖尘染微微扬起下颔,以手支着侧脸,淡淡扫了眼她面前的碗碟,突然出声问道:“孟姑娘就不怕这饭菜里……被人动手脚吗?”
闻声,孟璃微微凝眉,握竹筷的手一滞,一瞬想到她随赵清邕回京路上被人下了药的饭食,一股怒火蓦地窜上心头。
这姓肖的,说这个难不成是故意的吗?他若是会在这饭菜里下毒,昨夜便也不会留下她的性命。想来,不过是他现在还不能杀她,她于他还有用处罢了。
她深吸了口气,不以为然的握紧竹筷,夹起了一块竹笋送入口中,咬牙切齿的嚼着。
“孟姑娘果真心大。”肖尘染移开视线,拎起一旁的茶壶为自己斟了杯茶水,边饮边瞧着孟璃的神色。
孟璃攥紧竹筷,被他扰的食欲全无,索性放到碗上,眉目冷淡的说道:“我吃饱了,肖将军昨夜不是说送我回殷府吗?走吧!”
说罢,她作势起身,却见江凛领着两位抬着浴桶的小厮迈进了厢房。她一时愣住,回头看向肖尘染。
“孟姑娘如此模样,回去怕是要吓到殷大人,不明所以者见之,估计还以为在下对你做了什么。”肖尘染浅笑着站起了身,隔着浴桶蒸腾的雾气望向孟璃,“你此番回殷府,便是待嫁的殷清茗。你最好牢记这一点,莫要存了旁的心思,惹我不悦。”
他声音淡漠,连带着笑意也尽数消失。孟璃扫了眼他平淡的面容,心头莫名的惶恐不安。
听他之意,竟是让她继续顶替表妹,并以殷清茗的身份嫁给他。他不是喜欢……为何还要娶女子为妻?难不成是为避人耳目?
孟璃暗暗猜测着,面上不自觉现出一抹了然的神色。肖尘染见她如此,眼神微微冷峻,一脚踢上了浴桶,提醒道:“惹我不悦,便是死,也让你求死不得。”
她听言,抬目扫向微有怒意的肖尘染,又不以为意的垂眸望向浴桶内波动的水纹。
那两位抬浴桶的小厮见事情办好,便躬了躬身退出了房门,然而二人刚一出去,便又有一人端着放有衣裙簪钗的托盘进了厢房。
那人一身暗紫色宽袖长衫,满脸笑容,一副浪荡风流的模样踏进了厢房。
孟璃扫向他谄笑不止的神色,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眸,他不是那夜里让她去送玉簪的紫衫男子吗?
楚若风脚步轻轻,侧目望了眼犹自惊讶的孟璃,忙走到近前将托盘塞进了她的手中。细细瞧了瞧她的面颊,便要伸手去摸。
孟璃半惊,反应迅速的后退避开,心头却不可抑制的暗骂了声:臭不要脸的断袖!
楚若风见她躲避,几分新奇的回头看向肖尘染,“阿染,她这脸上的黄粉,擦的真是以假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