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璃愣了愣,觉着这小少年说的既简洁明了又有趣实在,不由多瞧了他两眼。
只是他禀完里面便没了动静,整个车厢空若无人般异常的安静。小少年将帘角掀的更大了些,略微不满的朝里面探去,却听车厢内蓦地传出一道饮茶的细微声响。
“公子,您倒是说句话呀!”小少年有些着急的揪紧了窗帘。
寂静的车厢内,传出茶水入喉的声音,杯盏轻击的声音,以及一道水花“哗啦啦”泼向窗外的声音。
窗内人泼的毫无预兆、漫不经心,窗外人拈着那角窗帘,满脸茶水、心如死灰的僵立在原地。
孟璃瞧了眼小少年圆脸上沾着茶叶的狼狈模样,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她笑的极为隐忍,却还是接到了小少年一记凌厉恼怒的眼神。
少年扬起一张飘荡着茶水清香的小圆脸,委屈可怜的长长唤了声“公子”。
“挡便挡了,又不是我们挡别人的路,着急做甚?”里面慢悠悠的传出一道低柔和缓的男子声音,似暖阳下的寂寂清泉,水波荡漾而又温柔无边。
“我们是没挡别人的路,可也不能一直在此处耗下去吧!况且那破驴——”小少年说到此处时一脸不情愿,斜目里狠狠瞪了眼那依旧痴缠在黑马身边的母驴,“还……还发情了!”
车厢内的人默了默,似有些困怠般轻轻打了个哈欠,丢出一道慢条斯理、波澜不惊的声音,“你若是有本事,便清空路障,若是没法子,便做路障吧!”
话落,里面无声无息,竟似沉沉睡去了一般。
忍住想要捧腹大笑的欲望,孟璃无限同情的瞥了他一眼,又不自觉扫向那淡然垂落的青褐色车帘,抿唇不语。
也不知里面坐着的是何人物,讲话悠悠慢慢,不急不躁,即便是被驴挡路,也还能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平静态度,真是令人敬佩!
膜拜之意还未敬完,却见小少年怒睁着圆眼放下了窗帘,激昂愤慨的面上滑落一滴滴晶莹剔透的茶水,略微僵愣的身子忽然转了过来,面目可憎的瞄准了那匹犹自温存的母驴。
不知他下一步要做何动作,孟璃很有先见之明的退到了一旁,还未站定,便见那小少年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枚做工精巧的火折子,拧开竹筒盖,噘起小嘴对火引猛地吹了一口气,那黑色的内料一瞬燃着,腾出一抹娇小缭绕的红色火苗来。
未及众人反应,那火折子就被迅速送到了母驴的屁股后,但见小少年面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那火苗蹭的蹿上了母驴稀疏的尾巴上。
原本就稀薄的毛发被火苗一燃,瞬时便烧成灰烬,而那火焰却将驴的尾巴缠了一圈,愈燃愈大。
两位运酒夫见状,“哎呦”的大叫了一声,正欲上前扑灭,却见那母驴似感受到了灼热烫意,猛的甩起了尾巴,撒了欢儿似的左右蹦跶起来。
那小少年收了火折子,望着眼前一幕,很是痛快的高扬起了圆脸,同时为怕误伤自身,早早就躲到了马车后面。
而那母驴甚为可怜的连连惨叫,也不去与那黑马温存了,凸自掉了头拉着载满酒坛的车架,跌跌撞撞的向城内排队出城的民众奔来。
两名运酒夫大惊,忙迈开双腿冲那疯掉似的母驴急急撵去,脑海里浮现的只是三个大字:我的酒!
孟璃有一瞬的怔愣,但随即也狠命的追了起来。
我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