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实被闺女使唤上手后,就没个消停的了。
第二天傍晚收工,杜鹃照样催他剁柴。
直到把那一堆柴剁玩了,全码成冯长顺说的那样的柴垛子,杜鹃才狠狠地表扬了他,为此,跟任三禾要了一只兔子。
任三禾十分诧异。
杜鹃毫不羞惭地掰着手指头对他道:“要小铲子、小锄头、小刀子、小网子、小篓子、小篮子……”
任三禾柔声问小女娃:“你要这些做什么?”
杜鹃笑眯眯地说道:“就要。”
要是说出一堆计划来,他还不要惊呆。索性什么都不说,就是要。既然守着她,弄这点东西,总比弄狐皮容易吧。
岂不知任三禾可郁闷了。
杜鹃真要狐皮,他还真容易弄,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眼下他还真不容易找。
为此,他出了一趟山,才算都弄来了。
后来,又连续送了几次山鸡来,都是活的,有很漂亮的羽毛,当地人称为“红锦鸡”。
黄老实想吃鸡的愿望根本没能实现,这些鸡都被冯氏剪了翅膀,当家鸡喂养。
她也终于明白,闺女是真要养鸡。
不管能不能养成,她小小年纪就知道操心家里,令她的心格外柔软,越发喜欢她。跟杜鹃比,黄雀儿这个亲闺女倒像是她捡回来的了。
除此之外,冯氏偏爱杜鹃,还因为这个闺女太贴心了。
她硬缠着磨着黄老实把所有柴火都斩断挽成一个个的柴把子后,又盯着他干别的事,常用那软糯糯的声音叫:
“爹,喂猪了。”
“爹,缸里没水了。”
“爹,帮娘搬一捆柴回来。”
“爹。把这包豆子送到阁楼上去。”
……
总之,家里的活计她都盯着,把所有重活都派给了黄老实。她自己和黄雀儿也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冯氏根本不用她分派。
于是。一切都井井有条起来。
要是黄老实有一回不听,冯氏就会大嗓门开骂。
因为,她发现杜鹃比自己安排的好。
再说,黄老实被杜鹃驱使得也很欢快。他就像一头拉磨的驴子,被蒙上了眼睛,前面吊着胡萝卜,一直追着转。直到干完了活计。才能吃到那根胡萝卜。
这根胡萝卜就是任三禾打的野味。
杜鹃只要开口,任三禾就送;杜鹃不要,任三禾就不送。
黄老实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奔头。
每天清晨和傍晚,杜鹃都在院门口送迎爹娘。
看见黄老实和冯氏回来了。老远就喊“爹!娘!”
黄老实完全被她“驯化”了,一听她喊,就高声答应“嗳!闺女!”;冯氏垂着眼睑,故意板着脸,她不好意思太外露感情。除非是激动的时候。
不但喊爹娘,见了别人杜鹃也喊。
“林婶子回来了?”
“大头伯伯。”
“秋生哥哥。”
……
林大头立即笑得嘴巴龇得跟荷花一样,答应蹦脆。
无他,因为杜鹃以往从不叫他,对他也没好脸。
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大概是叫人叫顺了口,来不及刹住,就一块叫了出来,可把林大头给乐坏了。
看来杜大小姐没有当恶人的潜质。
众人看着杜鹃叫完林大头一脸后悔的模样,都笑了。
秋生这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娃也特别喜欢杜鹃,每次回家都会带个知了或者用草拴住一只大蝈蝈给她玩,今天居然献宝似的掏出一只不会飞的小鸟给她。
杜鹃觉得盛情难却。
她喜欢九儿的那些玩具,是因为那些玩具雕琢得像艺术品;可她并不是小孩子,这蝈蝈、蚂蚱、小鸟什么的,她真心没兴趣玩。
于是,她忽闪着黑亮的眼珠对秋生道:“给林春玩。”
秋生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只鸟,道:“这还有一只。这个是给你玩的。”
杜鹃嘴直抽:把人家弄得“家破鸟散”,这娃儿……
为了挽救这小鸟,她只好先收下。
有个放牛的老汉并不从黄家门口经过,而是走沟那边的小路。天天早晚见这个纤细身子的小不点女娃娃站在门口喊人,小嘴巴特甜,觉得有趣,便隔老远对她挥手。
杜鹃马上脆声道:“爷爷,放牛回来了?”
老汉可高兴了,跳下牛背跑过来,很小心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红红的野果给她。这是给孙子带的,分一半出来了。
杜鹃接过来,丢一颗到嘴里尝了尝,仰头笑道:“甜。谢谢爷爷。”
老汉刚要说话,忽听秋生惊叫道:“牛跑了,孙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