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说给在场的大人听罢了。
林大猛忙拿了过去,笑道:“还是我拿回去让我爷爷弄吧。这是他做出来的,他手熟。”
虽然他没继承家传的木匠手艺,却是内行,明白这玩意不好做。若到了黄老二手上,别说修牛腿了,恐怕连另外三条腿都能给弄断了。
黄老二正后悔呢,刚才一边说一边看那根雕,立即知道自己做不来这玩意,听他这么说,忙点头答应。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林大猛便带着林大头等人走了。林春和九儿还不愿意走,硬被林大猛揪住,跟拎小鸡一样拎出了院子。
还有任三禾,他走的时候,神情木木的。
他怎么觉得,那小女娃把众人折腾得团团转呢?
回到林大头家,大家坐下。
林大猛见任三禾依然沉默,道:“兄弟。别想了。人家家里的事,咱们不能插手。人家是父子兄弟,咱们凭什么插手?还有。我觉得这事咱越帮越坏。”
他媳妇忙问:“这是怎么说?”
林大猛瞪眼道:“还说,都怪你!你给杜鹃做衣裳。用那么好的料子做什么?”又转向任三禾,“往后任兄弟也别老是往黄家送猎物了。过日子,靠别人接济是不成的,还是要靠自己。”
又板脸对林大头道:“你也是,往后不许要任兄弟的猎物。他还没成亲,不得攒家当?”
林大头急忙点头。
大猛媳妇恍然大悟,道:“是了。这事是怪我。穿那身衣裳。难怪人眼红。又不是自己挣来的。”
任三禾更如醍醐灌顶,明白自己犯了大错:一心只想照顾杜鹃,却忘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唯有让她泯然众人,方能平安长大。
因此默默低头思忖,往后要如何自处。
林大猛不会说那些大道理,只是命令他们往后不许接济黄家,要照顾也是暗中照顾。这事就过去了。
再说黄家,等林大猛他们走后,黄老爹等人也走了。
冯氏虽然闹得凶,却并没有受伤。等人都走后,立即就爬起床来做饭。今儿两闺女伤了她的心。那抱头痛哭的情形,仿佛没娘的娃,令她自责不已。
所以,就算婆婆他们都走了,她还是把兔子烧了,又烧了豆腐和菌子,还蒸了蛋,共有五六个菜。
晚上,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桌上吃饭。
冯氏抱着杜鹃,先喂她吃蛋。
大头媳妇的奶没以前多了,所以杜鹃现在常吃稀饭和鸡蛋。
正吃着,黄老二敲门进来了,手上提了个篮子,说爹娘让他送菜来,是一大碗鸡肉和一碗猪肘子炖黄豆。
杜鹃简直惊掉了下巴,看看冯氏,也是一样表情。
黄老实更是激动地直搓手,忙喊老二进屋坐。
黄老二原以为哥哥家肯定冰锅冷灶,大嫂肯定还躺着,大哥和侄女一定饿肚子,谁知来了见冯氏正坐桌上喂杜鹃,松了一口大气,也放了心。
他忙笑道:“家里还等我吃饭呢。就不坐了。”
说完,看向冯氏,又叫一声“杜鹃”。
冯氏并不出声,低下头去。
杜鹃嘻嘻一笑,对他挥挥手。
黄老二见冯氏不理他,忙自说自话道:“侄女就是聪明。认得我呢。”又问了黄雀儿几句话,才提着空篮子走了。
黄老实看着桌上三四碗肉菜,十分高兴,忙伸筷子去搛鸡,却被冯氏给打落了。
冯氏板脸道:“你整天出去吃,还吃不够?这个留着给雀儿明天吃。”
黄老实讪讪地笑道:“我不吃了。我吃黄豆。”
冯氏才不言语了,在鸡碗里翻了翻,找了块鸡胸脯肉搛给黄雀儿。鸡大腿是不可能有的,那是肯定留给小宝了。
黄雀儿受宠若惊,小声道:“娘也吃。”
这回,冯氏没凶她,停了会,才道:“娘吃猪蹄子。”
黄雀儿就幸福地笑了。
娘的意思是,鸡肉都留给她吃了。
杜鹃高兴地呵呵笑,把手指向那猪手。
冯氏好笑,低声道:“你就眼馋!那个不能吃。”
黄老实见大闹过后还能有这份温馨的场景,兴致十分高昂,忙道:“弄一点皮给她尝尝。皮是滑的,不要紧。”
冯氏犹豫了下,见杜鹃望着那猪蹄吞口水,只好用筷子夹了一点皮喂给她。
杜鹃吧唧两下嘴,觉得味道很香。
可她抿了好几下,那肉皮在嘴里团团翻滚了几遍,愣是弄不碎,只得整个吞了下去。
黄老实和黄雀儿一直盯着她,见她吃得有滋有味的模样,都笑出声来;冯氏也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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