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王送粮又是怎么回事?”北殷怀沉默片刻,转脸忽然问道。
姚伯阳心下咯噔一声,半日前在他面前求助,方才讥讽臣下,现在又话外有话的,全是眼前的太子北殷怀。
张改之愣了下,忽又堆笑而答:“确有其事,不管是谁送来的,只要是为了救济灾民,自然都会收下。”
“抓了合郡数百灾民又是怎么回事?”北殷怀眼珠子一溜,眼皮一抬,瞥了眼张改之。
“那石长庚畏罪潜逃后,遇到灾民,灾民疼恨他贪赃枉法,就打了起来,一片厮杀之后,石长庚就被杀死了,灾民死了十一人。但从现在勘查,树林中到处都是被利刃砍过的痕迹,预计在场应该在百人左右。而就在树林外不远就有一个百人左右的村庄,我们有理由相信就是他们杀害了石长庚。”
跪在堂下的陈百年哑着嗓子,口齿含混的叫囔着,充血的眼直瞪着张改之。
“张大人说的声情并茂,想必不是亲眼所见也应该能拿出证据。”北殷怀低头一笑:“还请张大人拿出来吧。”
“拿什么?”
“证据呀!否则这空口无凭,这里正就没有在此受刑的理由。”
“这,这还要什么证据,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陈百年也已经画押了。”张改之瞪了恨急了的陈百年,头依然仰着。
姚伯阳一挑长寿眉,缓缓开口:“听闻张大人前不久帮这旱亭里正和浴县卢县令断了一桩官司。”
“奥?竟有此事?”北殷怀无缝衔接姚伯阳的话。
“我只是帮助他们划清地界,将占浴县的地还给了浴县。有闹事者拒不交出者,阻碍官府办案,寻衅滋事,才抓进牢中。”张改之有些慌乱。
“照这么说,那旱亭的灾民到底是因为石长庚的死被抓的,还是因为拒不交粮被抓的?”北殷怀此时才算弄清了来龙去脉。
“二者都都都有。”张改之捏了捏嗓子,站立不安,不断挪动,侧身递给卢有江一个眼神。
卢有江会意拱手向北殷怀:“回禀太子爷,陈百年确与我浴县划了界线,但这个地界不是张大人划的,是早前要犯石长庚就已经划好的,当时旱亭并无异议。”
卢有江低头浅笑,偷瞄了一眼北殷怀和姚伯阳铁青的脸,继续说道:“枯河道本就无主,这几年我们浴县百姓有开垦,他们旱亭百姓亦有开垦。若是按照大治元年,河道两边千丈都是无主的,可现在是,两边的农户早十年便一直向着河道两边慢慢垦种。近一两年更甚,连河道都占尽,其中各个乡里都有,一时根本无法分清。”
卢有江把稀泥和得头头是道,气得姚伯阳从凳子上噌的站起。
“满口胡说!”姚伯阳忍不住出声:“那本是旱亭百姓耕种,你们抢粮在先,又夺地在后!
卢有江被姚伯阳的声音呵斥的心头一震,吞了口唾沫继续:“旱亭百姓耕种不假,可我浴县百姓也有耕种,原是无主之地,不存在谁占谁的。石长庚说我浴县占地就抓捕浴县百姓,转个身却放任自己旱亭百姓占着。这是一法两治,徇私舞弊。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姚伯阳虽面色平静,但耳根青筋鼓起。
“姚将军还有什么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