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也正为这场战事乱得不可开交。
皇帝自打从先帝手中接过这江山,还从未一下子失过如此多的国土,更何况眼下因为那批粮草的事,他连怪罪打仗的将军能力不足的底气都没有,奈何陆正在战火的消息传来之前就在狱中畏罪自杀,众朝臣自然不能从一个死人嘴里问出什么。
如此一来,皇帝更是越发痛恨朝中如陆正那般尸位素餐的蛀虫。
偏偏这日,他面无表情地询问内阁阁老时,一向喜欢和稀泥的徐阁老又跳了出来,明里暗里有同狄人讲和的意思,皇帝笑眯眯地赞了一声徐卿向来爱护百姓,转头抬手就扔了个白玉镇纸正中徐阁老的脑门。
徐阁老年逾五旬,这一下就被砸得头顶冒血,皇帝却不理睬,径直让人抬着担架送他回府,还下了一道荣养致仕的旨意——徐阁老的几个儿子都连进士都没有考中,他又相当于被皇帝强行逼着致了仕,只怕是等病一养好,就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回老家了。
天子雷霆之怒,被众多视线注视之下的兵部的压力也越发地重。
顾言庭和周三老爷隔桌而坐,俱是一筹莫展。
陆正虽死,但他们将他以往贪墨的帐基本都理了出来,陆家早已被封,那些银子都跑不了。可那批从镇江消失的粮草,却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那么多粮草,究竟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呢?
…………
赵宝姝突然来了寿康宫。
太后没心思理她,赵宝姝也自认和这个皇祖母并不亲近,于是给她请了安,便径直来了周裴的住处。
“你说,陆正究竟把那粮草藏在哪里了?”
大案上徐徐铺开一张精致的大晋舆图,山川、河流、城池、要塞,尽在眼底。
周裴看着,吓了一大跳。
她对兵事懂得不多,但她记得,前世兵部失窃了一张甘肃的舆图,赵澍盛怒之下,从兵部尚书到下面的七品官统统被免了职,可见这舆图之重要。
赵宝姝只是将来会出嫁的公主,居然能拿着这么一张舆图四处行走……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前世赵澍一登上大宝,就恨得咬牙切齿,不顾脸面地昭告全天下追杀这个大长公主了……
看来那句在御书房行走,果真不是戏言。
可陛下如此培养一个公主,真的没想到以后会被新君忌惮吗?
她暗暗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天子之盛宠,有时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赵宝姝被她震惊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推了她一下:“……也就是你是个明白的,我才找你来商量的。”
是说她信得过自己吧。
被当成男儿般教养长大,性情也像是男孩子,好面子,也不轻易说动听的话。
周裴心中一暖,点了点头,也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其实看不太懂,但人总是顺应着习惯而来,看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落在了自己曾经待了许久的江浙一带。
“咦?”
赵宝姝挑眉:“怎么?这么快就有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