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抓姐姐!”阿彩前面见娘亲脸色不对,一直不敢吭声,此时见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哭着叫道。
宋春桃紧紧拽住她,不让她跑向宁葭。
宁葭连忙回身跑回屋内,将被褥之下藏着的自己的东西都塞进怀里,抽出匕首,紧握在胸前,大声叫道:“都别过来!”
几个兵士已经冲进屋内,见她兵器在手,迟疑地站在门口。
“别、别过来!”宁葭道。
一个兵士先冲了上去,宁葭忙挥动手中匕首。
亮光闪过,那个士兵便倒在地上,胸前冒出鲜艳的血来。
其他几个兵士骇了一跳,道:“一起上!”便冲了上去。
宁葭闭着眼睛再次挥动匕首,只听惨叫连连,几个兵士东倒西歪地躺倒在地,捂着伤口哀嚎不已,也顾不得来抓宁葭。
领头的官兵听见声响不对,立刻带了余下的几个兵士冲了进来。
“小心、她的匕首……”一个躺在地上的兵士呻吟道。
宁葭手执匕首,紧盯着刚刚冲进来的几个人。
几人见了屋中情形,便不敢轻举妄动。
宁葭左右环望一回,跳上床铺,从开着的窗户翻了出去。
她哪做过这种事,简直是整个从窗台上滚下去的。
好在窗户并不高,宁葭连忙爬起身来,不择方向地跑走了。
经此一回,宁葭对人烟之处心有余悸。
但她心中牵挂着皇城中各人的消息,在山中避了几日,仍然下得山来,想要找个地方打听一下。
这次,她在溪边先找了一些湿泥涂在脸上,又加上身上这件粗布袄裙,素净的木钗发髻,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个村姑模样了。
这件袄裙的衣角、裙角已有多处被树枝、荆棘划破,又混着泥土、污渍。
只有她走起路来脚步轻飘摇晃,还能看出昔日娇贵、柔弱的模样。
她本已身子不快,冬夜里风寒霜冷,实是难捱,加上这些日子的奔波、惊吓,其实已存了病根在身。
但她全靠溪水、草根支撑,看大夫的事,想也不敢想。
她就这么捱了大半日,来至一处小镇。
镇上倒还热闹,人声马嘶不断。
宁葭才走了几步,便瞥见一处告示栏上贴着自己的画像,她忙低下头匆匆走过,下意识地捏了捏袖中的匕首。
虽然到了人群之中,她却不知该向何人打听,逡巡一回,见一处树干,便想过去略歇。
才捱至树干底下,突然走来一个瘦瘦小小的乞丐,满头打结的头发、一身污渍,抢先一屁股坐了下去。
宁葭愕然地看了看他,局促地准备转身离开。
小乞丐约莫七八岁,还是个孩子。
抬眼看了看宁葭,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干草,道:“你也坐吧。”
宁葭望了望他,没就去坐。
小乞丐便向旁边挪了挪。
宁葭见他倒非假意,这才坐了下去。
靠着树干,只觉疲累不已,身上病根又更觉旺了些。
“你怎么搞的,脸比我的还脏?”小乞丐望了望她嫌弃地撇了撇嘴。
宁葭默然未答。
对面就是一个酒家,里面飘出来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宁葭的肚子发出了不争气的鸣叫声。
她捂了捂肚子,脸红地望了望小乞丐。
“饿了?”小乞丐道,“给你吃吧。”
说着伸出黢黑的左手递给宁葭一个污渍斑斑的馒头。
宁葭咽了口口水,犹豫着没伸手。
小乞丐抓起她一只手,将馒头放在她手里道:“女人就是麻烦!我刚才都吃了俩了,你就拿去吧。”
“多谢……”宁葭轻声道,拿起馒头立刻咬了起来。
小乞丐直盯着她脸左右看个不停,宁葭觉察到他的目光,忙转过身去。
小乞丐却伸手将她半个肩膀掰了回来,伸手在她额头一探,道:“怪道你的手这么烫,你是在发热啊!”
“我没事。”宁葭好容易咽下了口中干干的一口馒头,忙道。
“给你水。”小乞丐扯下腰间的水袋递给宁葭道。
宁葭接过来连喝了两大口,仍还给了他。
小乞丐待宁葭吃完,站起身来,拽起宁葭胳膊道:“跟我走。”
“去哪儿?”宁葭道。
“去了就知道了。”小乞丐道。
一边说,一边将宁葭拉了起来,拽着就往镇外走去。
“不、不行,我还不能走。”宁葭忙道。
“你还有什么事儿?”小乞丐回头望着她道。
“我、有点儿、小、小事。”宁葭结结巴巴地道。
“要多长时间?”小乞丐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宁葭道。
“那还是先看大夫吧。”小乞丐道。
“看大夫?”宁葭道,“我、我没有银子……”
“知道你没有,不用银子。”小乞丐道。
“不用银子?”宁葭奇道。
“哎呀,女人就是啰嗦,让你走就走嘛。”小乞丐道,拖着宁葭继续往前走去。
宁葭只好随他出来。
小乞丐带着她,走得小半个时辰,才来至一处破庙。
“瞿爷爷?”小乞丐进门便叫道。
却并未听道有人回应。
小乞丐径直走了进去,宁葭也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间破庙。
庙中到处结满了蜘蛛网,斑驳的残像落满了灰尘,神台下铺着一堆干稻草,一个胡须花白的干瘦老人正躺在上面。
“怎么还在睡?有客人。”小乞丐道。
“啊、天天,回来了?”瞿爷爷坐了起来,但是他的动作很缓慢,尘灰满面、显得无精打采。
“这是……”天天靠近他坐了下来道,“你生病了吗?”
“没事,一把老骨头而已。”瞿爷爷道,望了望宁葭,向天天问道:“这位是?”
“她是……”天天突然想起,还没问过她的名字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宁。”宁葭道。
“哦,”天天道,“小宁她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瞿爷爷又望了望宁葭道,“这满脸脏脏的,可看不出来,过来我给你把把脉吧。”
“过来吧。”天天向宁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