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向来偏心偏的紧,虽然觉得库房是大家的,但如果二房要银子,她只会问银子够不够,而大房使银子,就会跟捅了她心窝似的,找各种理由拒绝。而王夫人管家多年,又一直在府里当家做主,早就自以为是荣国府的主子,理所当然的把库房当成是她们二房的东西。受她们影响,王熙凤跟府里其她人一样,都觉得库房里的东西只有贾母和二房以及目前管家的她可以使得。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们都‘理所当然’的忘了,荣国府的正经主子是贾赦夫妇,最名正言顺的能够使用库房银子的只有他们两人。而诸如贾母和二房,前者不过是基于赡养,后者则是因为两房还没有分家,至于王熙凤,也只是因为管家才可以动用库房,在贾赦没死之前,库房里的东西丁点也不属于她。
打个比方,贾母看起来很厉害,又是超一品的诰命,但夫死从子,假如贾赦是个不孝的狠辣之人,有的是法子让贾母去见老国公爷。只因老国公爷一死,荣国府里真正属于贾母的,就只有她的嫁妆而已。也是因为她明白这个道理,才会不动声色的将库房里的东西挪进自己的私库。
如今貅宝突然将荣国府的归属问题摆在明面上,纵使贾母想要倚老卖老,也没法说出库房是她和二房的、贾赦夫妇不许碰的话来,何况她还是个好脸面的。
既然连贾母都无话说,那么王夫人和王熙凤就更没法开口了。因此三人心里憋屈的要死,就差七窍升天了。
“亲家太太不依不挠的,一直问我家太太,姑奶奶该不该拿这银子。还说,做儿媳妇的管婆婆的银子是哪家的规矩,这公爹还没有死呢,儿媳妇就开始当婆婆的主了又是哪家的理儿,难道是王家规矩不成?然后亲家太太还道,若是这样,那以后做王家儿媳妇的姑娘可真是享福了,这一进门,既不需要给婆婆请安,也不需要立规矩,还能管府里的事做婆婆的主,婆婆想要用府里的什么东西还得先看儿媳妇的脸色。等明儿她就把这种好事告诉给全京城未出阁的姑娘。最后还跟我家太太感叹,希望我家太太能遇到个孝顺儿媳,否则就会跟她似的,日后只能看儿媳妇脸色过活了……”
不光指责她不孝,还往王家泼了一大盆脏水,完了又诅咒王子腾夫人……王熙凤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手里的帕子都要叫她揉碎了。
王夫人也面色难看的紧,两手紧攥念珠,强压着怒气沉声对李群家的道:“你回去告诉大嫂,不需要理会她,也不必给她任何脸面。这件事情我们府里必定会给个解释,绝对不会让她败坏王家的名声。”
李群家的愁眉苦脸,“我们太太哪里不知道这个理儿,早就想离开那是非之地。可是亲家太太一直拖着我们太太,这么长时间,我们太太就没从石凳上起来过。还有亲家太太那大嗓门,说句不好听的,真是市井出身。本来被强留下来的几位太太都与我们太太关系不错,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当听不到,但偏偏亲家太太嗓门大的,又引来了不少瞧热闹的人,其中不乏嫉妒我们太太的,就跟着一起起哄。我们太太哪里受过这样的戏弄,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
“老太太,姑太太,姑奶奶……”李群家的砰一声跪下来,“奴婢在这里求你们了,再这么下来,我们太太非得被那些黑心肝的人逼死不可……”
王熙凤赶忙去扶李群家的,然后跟王夫人一同面色焦急的看向贾母。
“混账东西,真是混账!”贾母重重杵了下拐杖,粗喘着气,“凤丫头,你立刻带人去把你那混账婆婆给我带回来。她不是一口一个不孝吗?你就说我病重,看她敢不给我回来!?”
“老太太,我去会不会不太合适……”若是平时,王熙凤肯定会抢着出风头,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去了还不知道会被便宜婆婆怎么泼脏水。
贾母沉吟了下,确实如此,于是又吩咐鸳鸯。
李群家的听得暗暗着急,“老太太,这话以我的身份本不该说,但为了我们太太和王家,也只能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