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吧车子突然打滑,我们就这么呼啦啦地转着圈儿飞出去了!”
阿狗摇晃着胖手比划着:“那惊险的啊……!我觉得肯定是老天保佑我们才能活着回来!诶诶!别笑啊!你们可别不信我说的话!当时真的很惊险的!而且你们知道吗?哪怕是经历了这种生死劫难,兄弟也没忘记给你们拿礼物来。喏!就是这个!”
“这铃铛我本来也给自己留了一个,就挂在车上,响起来好听极了。但车子打滑飞出去的时候铃铛也从车窗上飞出去了。飞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我感觉肯定是这个能保佑人平安的铃铛替我们挡了一难!这才不见了!”
严杰望着晓峰,也不知道是想从好兄弟的嘴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晓峰不大明白严杰这时候问起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是想做什么。但出于对好兄弟的信任,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那铃铛我一直挂在窗户上。”
“那铃铛的声音好听,鬼鬼又说音乐是一种好的胎教,所以我们就——”
嘎吱!!
严杰像是被屁.股下面的沙发给烫了似的,几乎是用跳的站起来的。
……但凡这些事情只要有一件事能否定顾凌霄的话,他都不会是这种反应。这些事情分开来看,任谁都会认为这只是意外。
可这么多意外加在一起,中间还都牵扯了铃铛这么个玩意儿,事情就变得玄妙了起来。
“峰子,我接下来得跟你说点儿事儿。你可以觉得我是在瞎胡说,但别觉得我是想借口不帮你。你酒吧缺多少资金周转你直说就行,我今天之内给你到账。”
严杰说罢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晓峰的眼睛:“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可以夺人气运的铃铛?”
顾凌霄和严裕原本是在房地产经纪公司里谈给老房子挂牌的事情的。
这事情严格上来说是顾凌霄的家事,所以严裕不该听。可严裕担心这些个搞中介的一看顾凌霄小女生一个就准备糊弄她,所以他还是翘着二郎腿,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坐在一旁。
他哥来了电话要召唤弟弟过去给他擦屁.股,严裕这才从房地产经纪公司里出来,和他哥严杰磨牙。
顾凌霄则是对中介的人道:“我定这个价格应该不算不合理。”
中介的人笑着搓手道:“那是!那是!”
实际上因为那一片已经传“拆迁”传疯了,房价早就高了好几倍。现在有的是人抢着买,却没人愿意把房子拿出来卖。
中介只当顾凌霄这个小姑娘不懂市场行情,也没听说拆迁的传闻,这才把心理价位定的这么便宜。这样一来他们中介盈利的空间就很大了。
“就是我这房子被我家的亲戚占着,我一个人赶不走我这些亲戚。”
“当然!当然!极品亲戚真的讨厌,我们懂我们懂!”
“所以如果有意买房的人里有能自力把我这些亲戚赶出去的,我会优先考虑。还要麻烦您把这个情况给买主那边说说。”
“好的!没问题!”
中介继续搓手手。他非常能理解面前这个小姑娘的选择。
极品亲戚这种东西就跟蟑螂似的。只要出现了一个,家里很快就会有一窝。她一个小姑娘哪里对付得了这么多极品亲戚啊?正面对上还不得被极品们生撕吃了。当然是能避则避最好。
“那一切就都有劳您了。”
顾凌霄懂礼貌,中介的人听着她说话就觉得舒服。她这边和中介的人谈好了,那边被亲哥堵得说不出话来的严裕也恨恨地把手机塞回了裤兜里。
“严裕,你怎么了?”
听见顾凌霄的声音,严裕的火气就下去了一半儿。
“没呢。就是得给我那白痴哥擦屁.股去。那货才刚开车出去多久啊?现在就来说车被人蹭了,那人还耍赖不想赔偿。”
严裕说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顾凌霄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严裕的白眼。姜禹君的记忆里严裕就是一个特别讨厌、心眼特别坏的四眼仔,除此之外她对严裕就没什么印象了。
这会儿看见严裕脸上非常符合他年纪的表情,顾凌霄只想笑。她也确实笑了。
“行,那走吧。咱们给你哥擦屁.股去。”
一句“咱们”胜过千言万语。这会儿哪怕有人说严裕就跟吃了人生果的猪八戒似的他也不会反驳——他耳朵里只有顾凌霄那一句“咱们”在不断地回响飘荡,别的他什么都听不见。
严裕还是给他哥擦了屁.股。他一听那大众车司机的狡辩,人就露出了个异常恶劣的笑容。
“不赔行呀!不过从今往后你可别怪不管你走到什么地方,我都替你宣传:这人仇富!但凡比你过得好的都是你袭击的对象!这人从头到脚从上到下都他.妈地烂进了骨子里!我要给你单位送锦旗,在你家小区外边儿拉横幅,还会在电视上给你打广告!”
“你——!”
大众车司机倒吸一口冷气,似乎是没想到看起来教养十分良好的公子哥儿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个屁的‘你’!你的钱是血汗钱,别人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
“还好意思说什么放你一马……放你一马出去害更多比你过得好的人吗?切。”
严裕说话就跟机.关.枪连珠炮一样,一张口打得人满脑子都是包。但他说完想说的话就懒得鸟那大众车司机了。
“你、你个富二代别嚣张!小心我到网上曝光你!曝光你!”
大众车司机说着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严裕。严裕被摄像头拍着,果然老老实实地不说话了。
这下子大众车司机得意了:“你再嚣张啊!嚣张啊!”
顾凌霄知道严裕不是怕了摄像头,只是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所以他懒得再和沙雕纠缠。
顾凌霄瞥了一眼交警桌子上登记的大众车司机的资料,手指连点轻捏,接着道:“数为七八,九行为金,天干庚辛,地支申酉。五气燥,色白而味辛……这位伯伯,我劝您少生气。否则不但会牙龈出血牙齿疼,还会胸闷、心烦,然后脱肛。”
“你说什么!?”
大众车司机以为顾凌霄是在讽刺自己。他不敢对严裕这个比他年轻比他强壮的男孩子动手,却是举起拳头来就想揍顾凌霄。
可他就是这么一吼,嘴里就涌出一股血腥味儿来。
——这大众车司机竟是真的牙龈出了血,这会儿一张嘴就能看见一口被血染红的黄牙。
大众车司机举在空中的拳头有些发抖。
这、这他.妈也太邪门儿了吧!?
就连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交警都忍不住细细地打量顾凌霄,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点儿什么古怪来。
顾凌霄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当即就笑了:“我只是瞎胡猜的,没想到真猜对了。”
“这些天都没下雨,天干物燥的,天气又这么热,人难免会觉得烦躁。人一烦躁就肯定有上火的毛病。一上火牙龈就特别容易出血。我看这位伯伯很生气,就想他或许会把自己气出些病来。”
顾凌霄这么一解释,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舒了口气。交警们嘴上说着让顾凌霄别再耍贫,眼里的笑意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
神秘的力量能让人从他人那里得到尊崇,也容易让人惹上过度的猜忌。有的人对玄学充满了狂热狂信,也有人将拥有神秘力量的人都视为怪胎怪物。
有的人发觉玄学的“玄”其实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之后就不再尊重玄学,甚至唾弃玄学为迷信。也有的人一点儿都不相信玄学,任何事物只接受科学的解释。
殊不知玄学与科学一点儿都不对立,甚至还是互通的。
顾凌霄和严裕从交警支队里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严杰带着晓峰来了。
晓峰当然不信自己最近遭遇的霉运都和阿狗送的铃铛有关,毕竟擅作主张从酒吧里拿钱的人是自己,自顾自地把钱投进股市里的人也是自己。他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不会把自己的错误推给一个铃铛。
“——我知道了。那我就和你们走一趟。”
答应严杰去晓峰家里回收那个邪门铃铛的顾凌霄在路上去了一趟便利店。她买了两个密封袋。
当严杰看着顾凌霄把晓峰家窗户上的铃铛取下放进密封袋里,他忍不住问:“完了?这样就结束了?”
严裕踹了自己亲哥小腿一脚:“你还想看开坛做法啊?”
顾凌霄挺喜欢看严裕和严杰这对兄弟的相处的。她把铃铛用密封袋装好,又把密封袋多余的部分塞进铃铛里边堵好。之后用红色的胶带将铃铛整个固定住,保证铃铛不会再响一声。
“说到底风水对人的影响并不是绝对的。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有极其复杂的命格,而命格又会受时运的影响。所谓时运当然也会每时每刻都跟着时间在变化。”
顾凌霄对着严家兄弟还有晓峰解释道:“当人身上的气运、时运还有命格够强的时候,风水产生的作用并不大。但如果一个人的命格变轻,这个人的气运也会随之降低。时运又不是总能维持在最高点,而这种时候,风水造成的影响就会显现出来了。”
“峰哥的老婆……是鬼鬼姐对吧?”
“鬼鬼姐怀孕之后,命格变轻,因为她的命格受到了肚子里的宝宝的影响。而尚未呱呱落地的宝宝作为生命来说还不稳定,所以命格也是很不稳定的。”
“作为宝宝的爸爸,峰哥的与鬼鬼姐一起分担着宝宝不稳定的命格,所以峰哥的命格和气运当然也和宝宝还有鬼鬼姐一样有所下降……”
“这时候你们被这风铃夺了气运……”
顾凌霄手握铃铛,心里只觉得弄出这玩意儿的人着实十分歹毒。
这种夺人气运的玩意儿已经能算是邪物了。弄出这玩意儿的人却是量产了这种邪物,还把这邪物放在店里卖,一卖就是几千块。
要知道一般的驴友是不会花上大几千买一个、几个风铃回去的。而买下这些铃铛的人必定是小有积蓄,又不懂玄学,还没有能感应到物体气息体质的人。
但凡是稍微有点规矩的门派,一定不会让徒子徒孙们拿着门派家学去祸害一般人。因为这就等同于拿着大炮轰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是违背道义、有损天命的。
然而这铃铛却是一开始就在针对普通人,它被生产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祸害有点闲钱,运气运道还不错的家庭与个人。
“不过换而言之,峰哥,”
“因为有能与鬼鬼姐还有宝宝一起分担命格的你,所以鬼鬼姐和宝宝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顾凌霄不想让晓峰把自己气运跌落、命格变轻还有早已噩运的缘由都怪在鬼鬼和他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以至于以后晓峰回忆起现在的事情来之后觉得后悔。所以她多说了几句。
“如果是不能与妻子还有孩子一起分担命格与气运的人,这样的人今后想必也得不到妻子与孩子的气运分享吧。”
顾凌霄看到晓峰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神色,又道:“当然了,峰哥也可以把这次的事情当成是你爱妻爱子心切,所以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但是峰哥是爱老婆爱孩子,能为她们付出的人,所以你今后一定会得到来自老婆和孩子的爱的反馈。”
晓峰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顶。
他为什么会去股市里孤注一掷?还不是因为现在他和鬼鬼是在外边儿租着房子住。他很想给鬼鬼还有孩子一个稳定而温馨的家,所以急着在鬼鬼把孩子生下来以前多赚一点儿钱,好把房子首付给挤出来。
……从结果来看,这就是欲速而不达吧。
严杰的阿尔法·罗密欧今天是开不了了。顾凌霄与严家兄弟要回严家只能打车。晓峰千恩万谢地把三人送了出去,自己就忙着去给鬼鬼炖鸡汤了。
顾凌霄坐上出租车,严裕也跟着挤到了她右边的座位上。顾凌霄往左边挪了挪,结果严杰开了左边的车门,一屁.股也挤了上来。
“你倒是去坐前边儿啊!”
严裕眯细了眼镜后边儿的眼睛。
严杰笑笑,仿佛没听见:“我有话跟小妹妹……跟你同学说。”
“那你倒是说啊。”严裕皮笑肉不笑:“说完就滚前边儿去。”
严杰理也不理自己的弟弟,只是深深地看着顾凌霄:“风水……玄学真的存在吗?”
“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事情换个说话就能用科学解释呢?”
顾凌霄也不惧,她对上严杰的视线,道:“自由心证吧。”
“毕竟有些玄学的内容本质就是统计学、心理学、自然科学以及建筑学。”
想到姜禹君记忆中那些复杂的数学方程、化学城市还有物理定理,她忍不住开了句玩笑:“再说在一般人的眼里,高等数学和玄学有区别吗?”
严杰一怔,继而失笑。他捂着肚子“哈哈哈”地笑倒在后座上。
这小丫头可真是个奇才!对信玄学的人说玄学,对信科学的人说科学。真是不怕神棍科学家打架,就怕玄学大师自己是学霸啊。
严裕瞪着严杰,要不是碍于自己和亲哥之间还有一个自己在意的女孩儿,真是恨不得把脚伸过去直接把自己亲哥踹下出租车。
是夜,严家别墅的二楼,严杰在打电话。阿狗那货当时送出去的铃铛远不止两个,他当时就和批发商似的,一出手就送了五、六个铃铛出去。幸好阿狗和这些人的电话严杰都有,这会儿他就是在打电话问阿狗和这些人要铃铛的。
——虽然那小丫头说玄学也是科学,科学也可以解释他们遇到的问题。可是怎么说呢?只有亲自感受到那股自铃铛上散发出的凉意的人,或许才能理解玄学的可怕。
又在严家吃了一顿外卖的顾凌霄扛着榔头到了严家的车库里。她手起榔头落把两个被密封袋封得严严实实的铃铛砸了个变形。
铃铛一变形,上面的篆文自然也扁得扁、扭曲的扭曲、变形的变形。这两个铃铛上抽取他人气运,再将他人气运顺着风传出去的法阵顿时失效。
在华国的某处,一个双手负在身后的中年人手指一动,人跟着就皱起了眉头。
两个?怎么会一下子就有两个法阵失效了?而且其中一个法阵白天都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十分强烈的气运,怎么会这个时候就……
……兴许只是意外吧。没辙,那夺运风铃是量产品,质量着实比不得真正的法器。一旦上面的篆文有所损毁,整个法阵也就不能再运转下去了。
不过,这种量产品也是有好处的。
中年人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大金牙来。
被当成旅游纪念品的这个夺运风铃已经卖出去将近十万个了。虽然不是每一个风铃都能夺取到气运,被夺取的气运也不都是极强的气运,但积少成多。如今已经有几万个家庭的气运都汇聚到他李家人的身上来了。161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