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靖谙道:“你的想法是对的,这些兵器都是凶手重新模仿打造的,隐藏凶手可能的来历,故意混淆线索。”
何尝挚沉吟片刻,道:“这只能确定真正插在死者身上的凶器并非现场这把,但还不能确定,他们是否依然中了毒。”
“可是,将甚提过,医药神尊的云神医和沈门主双双查过,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见展靖谙一本正经的天真模样,何尝挚忍俊不禁,眉梢一挑。
“万一凶手也是医毒双绝的高手,能瞒天过海呢?”
展靖谙顿时一怔,还没明白过来是何意思,就被何尝挚拉着往外走,策马赶往锦夜行。
混含着马蹄踏开花叶的风声里,没来由的,何尝挚又想起那日自己中了迷迭香,浑身难以动弹,展靖谙踏月策马而来的景象,还有几个时辰之前,残阳如血中射来的双色羽箭,心间激荡难抑,面上又如旧的玩世不恭。
“展小将军,你好像每次都来得很是凑巧,莫非就是专门挑选在下最狼狈的时候,为了看够我这个江湖第一大魔头的笑话呢?”
那嗓音惑人又轻佻,毫无认真痕迹,那震荡的心绪被掩埋至最深处,几无可闻,展靖谙无从察觉点滴,只当是这人闲得发慌,又惹她斗嘴,便反唇回击。
“岂敢岂敢。何宫主你是江湖第一大魔头,名震武林,扬名四海,区区狼狈之态,又怎能算是笑话?理应去找销愁居专门出一本,哦不,是一整套故事,把这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都记下来,还原一个大魔头可望不可即的永恒传奇……”
何尝挚听着埋汰,却不生气,只静静望着。见展靖谙说得开心,还忍不住啧啧两声,得意到两侧嘴角都上翘弯起,当真笑靥如花,美不胜收,两侧的酒窝都像花一般绽开着,灿灿烂烂。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何尝挚最想毁尸灭迹的绝世秘闻》,嗯,很好。一定要留予后人传阅品鉴。”
何尝挚语气略微失望,眼眸却是水一样晶莹。
“所以,你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施以援手,还是为了看我狼狈的笑话啊?”
展靖谙摇摇头:“不是。”
何尝挚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否定了答案,下意识就问道:“哦,那是为什么?”
展靖谙没有回答,反而突然催马疾奔,红白身影已然掠出十来米,少女的嗓音明媚又爽快,在呼啸的风里却让人有了点温柔羞涩的错觉,这错觉令何尝挚整个人都飘飘忽忽,如坠梦里。
“何大魔头与展靖谙先前有约——你的项上人头,只能是本姑娘的……”
俩人纵马赶至锦夜行,就见到锦衣罗刹坐在死生盘,还摆好了茶具,想来是等了一会儿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还没等何尝挚开口问,锦衣罗刹就直截了当的回答了。
“有人要买你的命。”
何尝挚点头,笑道:“可我的命,恐怕得用无数条命作为代价,才买得到。”
此言不假,武林盟、邪魔世……几乎整个江湖都想要得到他的命,但终究都是有所忌惮,不得不铩羽而归,无有一人得手。
锦衣罗刹握着茶盏向外一泼,碧水尽洒。
“你自负武功盖世,难有敌手。殊不知筹码之高、贪念之欲、人性之繁,都可作为变数。我锦夜行并非杀不得你,若武林盟与邪魔世真想让你丧命,即便你此刻侥幸逃脱,终有一日,也难以逃脱。”
何尝挚漫不经心地笑笑:“既然你不打算瞒我,不如索性告诉我,那人开的价码有多高?”
“其实我也不知道。时间到了,另一半酬劳却没有送来。”
展靖谙道:“你们失败了,没能完成约定,那人自然不会送来酬劳。”
“我们失败了,自会把酬劳退回,但这不是他可以不守承诺的理由。”
何尝挚又问:“那是谁这么不守承诺啊?”
“他不守承诺是他的事,我锦夜行得守承诺。”顾客要求隐藏身份,自然遵从。
何尝挚道:“行,你不说,我亲自去找他吧。”说着,招呼展靖谙也翻身上马,策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