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道:“小王爷,铁律明规之森严,我境族人之敬畏,已有数百年之久。轻易撼动不得,老朽的异议与之相比,又能如何?”说着,握掌成拳,白子躺在其间,呼呼打颤。
秦永珏心知这是自责之态,当即说道:“晚辈口无遮拦,前辈勿要挂怀。”转念一想,宽慰道:“白痕姑娘便是女子,却也是长生境护法之一。晚辈料想,假以时日,长生境会废除此等落后铁令,能人居之。”一贯嬉笑轻佻的面容上,却满是心意诚诚。
白鹤神色缓和,渐渐松了拳,嗒的一声,白子顺势跌入棋盒。
“十年前,予玄执掌长生境,力排众议,说服族人,已经更改了境内诸多以性别而论的规矩。我境的情况,对比之前,已有了许多好转,族人也对性别上的见地,有了些许的改观。而白痕,也是予玄一手提拔上来的。”
秦永珏见白鹤提起白予玄,目色中流露出丝丝毫毫的骄傲得意,俨然一个父亲在人前,情不自禁夸赞儿子的模样,不由嫣然一笑,道:“晚辈听闻,前辈手下所带弟子无数,皆数奇才,莫非,白族长便是前辈最为得意心爱的弟子啦?”
最为得意心爱的弟子……白鹤执起一枚白子,缓缓拿起,却是重重击于棋盘。秦永珏怔了一怔,这步棋有破釜沉舟、大杀黄龙之势,不料是何缘故,令他心神这般折损了。
“小王爷若当过人师,便能知晓,每一个弟子都是师父的孩子。不错,予玄天资、成绩都当属第一,却也只是老朽得意心爱的弟子之一。”
秦永珏无意再惹老人伤心,黑子避了白子锋芒,重开地盘,柔声道:“却不知,又是哪一位白家天才,能得前辈如此的欣赏钟爱。他若知晓,定会欣喜若狂,彻夜难眠了。”
“会吗?”
秦永珏愕然未答,白鹤又连连问了两次。
统共问了三声“会吗”,一次比一次声音轻,但一次比一次哀伤。秦永珏玲珑心思,大抵猜到了这位在白鹤心中,能与白予玄相当的天才弟子,怕是已经去了个,不能听到师父一声夸赞的地方。
眼下,白鹤长老在秦永珏目中,不似神仙老人,仅仅成了个痛失所爱的普通老人家。秦永珏指尖夹着黑子,边晃边斟酌道:“晚辈平日里没有正形,却也不敢在前辈面前撒谎,世间的感情皆是互有依傍,有来有往,既然那位弟子在前辈心中实属特殊,那这份心意,他岂会这般迷糊,从未知晓呢?”黑子终于落下,斩断白子攻势,解围脱困。
“再者,”秦永珏抬眸凝视白鹤,目光敛了锋芒,颇有深意说道,“这样得您厚爱的弟子,竟也换不来您的一次完全的相信吗?”
白鹤沉吟片刻,长叹一口气,道:“只愿老朽交付了相信,予玄也能。”
秦永珏挑眉:“此话怎讲?”
“予玄这些年,不惜顶着整个长生境施下的压力,一点一点改变长生境数百年的古板认知,或许……”说到此处,白鹤顿了顿,才勉强又挤出话来,极其为难,“他与我一样,放不下白焉。”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