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颜沉沉浮浮的,好像听到长安在叫她,少年含笑的清润嗓音很好听,一会儿说:“顾姐姐,你来找我啊,我等着你一起呢。”一会儿说:“好好照顾自己啊。”一会又说:“为什么死的是我呢?”
是啊,为什么死的是他,从始至终,他都不过是一个再无辜不过的人罢了。
近乎绝望的悲怆涌上心头,顾卿颜喉咙里压抑的呜咽了一声,醒了过来。
眼眶里含着泪,整个人就像是迷路失踪的幼兽,迷茫而孤独。
她怔怔的看着头顶的素色帷幔,是她自己的房间。
长安死了。
一时间分不清是心如刀绞多一点,还是漫天的悲伤更难接受一点,任由冰冷咸涩的泪水滑过脸颊,滑向两边鬓角,鼻尖堵塞也酸的厉害,几乎呼吸不上来。
推门的声音响起,顾卿颜死灰般的眼珠转了转。
原来是文途指派给她的那个丫鬟春华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
早上将她打晕,心里应该还记恨着吧?现在又得来照顾她,想必也是心有怨恨的。
人活着,能不怨吗?
顾卿颜眼珠子又转了回去,了无生息的像具木乃伊。
春华带着硬气的声音便传开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人生不能复生。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免得你这样,我看着也跟着难受。”
春华这个人平时对自己一脸的不屑,没想到她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人死不能复生……
好一句人生不能复生!
顾卿颜嘴唇蠕动,重复着春华的话。最后,还是怨恨的闭上眼睛。除了薛梓希,自己该怨恨谁?
东皇钰么?她早该对他恨的掺进毒了的,再三的犹豫和心软,是她懦弱无能将长安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不过现在他人不在,怪也怪不起来。
要怪,就怪自己吧。
温热的帕子贴到了脸上,颤巍巍的替她揩着泪,她知道是春华。倏地睁开眼睛,眼神冷的能冻死人。
春华手一哆嗦,帕子掉到了地上,有些磕巴的说,“我……我还以为你睡……睡了呢。”
许是当时哭的太歇斯底里了,顾卿颜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声音,咳了两声后,那喑哑粗噶的嗓音才从嘴里发出来,“长安死了,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许是觉得顾卿颜肯说话了是个好兆头,便安慰道,“景王殿下已让人厚葬他了,王爷也已经在查清下毒的人,一定会还长安一个公道的。你别着急,相信王爷一定会还长安一个公道的。”
前面春华说了什么,她没注意听,但后面说道王爷两字,顾卿颜整个人倏地一僵,艰难的问她:“你说,谁在查?”
春华被问的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呆呆道:“王爷啊。”
东皇钰,回来了?
顾卿颜嘴唇一刹那发白,舔了舔,犹豫不决道:“我,晕过去几天了?”
“七天。”
七天?
她竟足足晕过去了七天,这七天,足以发生许多许多的事。
眼睛干的发涩,顾卿颜原以为再流不出眼泪来了,可林林总总的,也落了这么多泪,怪没骨气的。
长安因她而死,她除了哭却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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