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四月是没有灯会的,可规矩是用来束缚平民的,对王公贵族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皇城不远处就有一溪活水,夜幕低垂,上有荷花灯盏盏。
这回是离离作伴,将手中提着的莲花灯递到安阳手中。
安阳本就与齐毓姝是表亲,年岁又只差了一个月,同色的衣饰站在一起,倒也颇像亲姐妹。
安阳打量溪边百姓,道:“这是……”
未等离离开口,身侧传来一个清亮男音:“是祈福灯,到时候贵妃娘娘会派人捞几盏去看。”
说话的是齐澈,手中也提了一盏莲花灯。
旁边并未出声的就是平王世子白无咎了。
四人相顾无言,一众侍卫皆退了一步,隐隐有将四人围在中间的样子。
还是安阳先问离离:“他们在祈福什么?”
离离道:“贵妃娘娘的意思是什么都能写了放在莲花灯芯。”
安阳纵观放灯的百姓,有面色凄苦,有似有不平的。
安阳想,若是只把冤屈写在灯上,又有多大概率能被母亲看到,就算母亲看到了,又是否真的会为他们出头呢。
不过是一点希望,就叫他们满心欢喜的来放灯。
“表姐。”
安阳抬头,只见齐澈不知何时已跑到了溪边,正站在一株柳树下向她笑,这时候有点少年郎的意气风发了。
安阳看了眼身旁并行的齐毓姝与白无咎,迟疑于齐毓姝本人的选择,略微思索,还是快几步去追齐澈了。
“表姐你看。”齐澈指着溪中一景,安阳与离离探头去看,原来是有一群小金鱼正围着一盏莲花灯。
离离奇道:“还有此奇景?”
齐澈转头,烛光衬得他面色柔和:“就是一个小把戏。”
安阳当然也知道其中关节,想被母亲看到自然是要与众不同了,便道:“你叫我过来,就是看这个的?”
齐澈蹲在溪边把那盏莲花灯拉到面前,道:“自然不是。”
齐澈将灯中小笺打开交给离离,离离又递给安阳。
安阳低头一看,上面说的事还真与她有些关系,或者说是与皇室有些关系。
当今天子潜邸时的子嗣多数夭折,就连活着的也不是长寿之相。因此天子在登基第二年的时候过继了先帝庶长子赵王的长女。
说来也奇怪,自打这位长女被过继到先皇后膝下后,接下来所诞生的弟妹都少有夭折的。
她后来出嫁时被封昭阳公主,是少有的尊号了。
因此昭阳公主虽非天子亲生,但论序齿却是的的确确的大公主。
小笺中所写的就是昭阳公主之子强抢民女、逼死女子夫家的事。
安阳神情古怪,昭阳公主虽说是政治联姻,但不至于连孩儿都教不好。
可这白纸黑字却又让她不知如何反驳,正欲叫离离把小笺收好,抬头却见齐毓姝竟与白无咎走了另一条路,渐行渐远。
安阳心中一急,可身旁的齐澈却还有心思看莲花灯的关窍,当下便道:“龄儿可是你同胞妹妹。”
齐澈放下莲花灯,将指尖残留的鱼食在草叶上擦掉,道:“我管不住她,还是表姐以为,您能叫她跟您的心思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