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猛然站起,急道:“素秋,快去把冲儿的官服取来!”
站在檐下的管家黄荣也是上五十的人,满脸的汗,卷起袖直接擦汗。
“宫里可有其他消息?老爷和冲儿如今在哪?”大夫人急忙走到黄荣面前,唯恐听漏一字半句。
管家黄荣长叹口气,道:“奴才带人只在东华门外候着,没见一只苍蝇飞出来。东西一概不许往里头递,城门守卫个个铁面无私,知道我们是将军的家奴还是不肯通融。”
“因果。”大夫人轻唤我,身体微微摇晃着快要站不稳。
我赶忙上前搀住大夫人,她面如死灰,急着又问问:“方公公那可有话递出来?舒妃娘娘那呢?”
“没有!方公公的人早不见影子,还是尚书大人给老太太递出的消息,说咱们娘娘的永安宫里跟着乱套了。”黄荣抹了抹冻出的鼻涕,眼睛说得通红。
汪嬷嬷也是心急火燎,忍不住开口:“夫人,要不再送些银两疏通,买条路!”
大夫人摆手道:“绝对不可以!急不得!事缓则圆,人缓则安,越是这时候,我们越不能随意用钱买路,没准误了老爷和冲儿!”
素秋捧来三少爷的折叠洗净的官服,黄荣忙连带托盘一块捧住,道:“二夫人那已经动用人脉,抬了两箱白花花的银子到方公公外宅,方公公两个姨娘把钱原封不动退回来了。夫人,您——”
大夫人手里的十八子忽然崩开,珠子散落一地,她疲惫闭上眼,双手在颤抖:“她的行事做派素来和我不是一路。可是乌海那出岔子了?”
“没有听说。乌海叛乱三个月前已经平息,燕王党羽全部押送回京,圣上还为这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赞咱们老爷和三少爷,老太太说错就错在将军多留了三个月治乱,乌海的百姓感激将军的恩情,全城跪地相送。夫人,奴才先给三少爷送官服去,有急事再来回。”黄荣道。
汪嬷嬷送黄荣出院子,大夫人又坐回木塌上一语不发。
我在院中捡佛珠,好容易捡齐。昂头望,这夜月明星稀,温府上下死气沉沉,凄风不绝。
大夫人一口饭菜没吃,一整宿没合过眼,合衣在木塌上坐到天明。
灯焰已昏,烛台上红蜡高堆。我和素秋也站了一夜。
“三少爷回来啦!三少爷回来啦!”
身着绀色袄衣,黑甲护腕,腰间别着长剑的男子跑进晓翠苑报喜,撞上汪嬷嬷,竟把嬷嬷抱起来转了一圈,大声疾呼:“嬷嬷!三少爷回来啦!快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
“我的耳朵哟!”汪嬷嬷气红脸,老皱的拳头落在男子头顶,笑骂:“大川你这毛小子,嬷嬷我老骨头经受得不住你转悠!”
大夫人挣扎起来,人立刻有了精神:“真是冲儿回来了?”
大川打千儿请安后连连憨笑:“哈哈哈,夫人,大川哪敢懵您,真是少爷回来了,已经走到值夜房。”说罢,他翻了个跟斗跃起身,挥了挥手:“夫人,我接少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