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后头等事就是钻!回!被!窝!
小环揉了揉迷离的睡眼,撑起身:“小姐,你点灯做什么。”
胡月华站在桌边,频频拉扯着身上的袄子,想让身体再暖和一点,嘴冷得打哆嗦:“对不起,我……。对不起。她们睡了,我带来针线帮你缝衣裳。”
我没答话,她愈加忐忑不安:“今夜缝不完我明夜再来,直到全部缝好。姚杏花剪的时候我在,我是帮凶。求求你不要告诉赵婶子,我想留在这里。”
“你的手——”
她急着说:“我的手没事!我会小心的,脓包没有破,不会弄脏你的衣裳!若你担心,我挑破它们把脓挤干净,可好?”
胡月华眼框冻得通红,煞白的脸蛋因为激动泛出红晕。
我叹了口气:“你的手已是这样,还想着帮其他人善后?挤破手上的脓包,明天干活你的手会更疼。”
“没关系,手上的烂溃大娘们要是看见,再不要我碰那些碗和菜,姚杏花的事得她自己去做,这是因祸得福。”她微微一笑,仿佛积存许久的心愿终于达成。
我心头一震。
她以自损作为抵抗,让自己的双手在冷水里泡出脓,苦挨到脓包破了手烂了,再叫赵婶子她们看见,心生厌嫌不叫她继续做下去。
这就是她给自己想出来的办法。
“不要轻易求人,你躺进来,针线一起拿来。”我掀开被子一角,对她说。
胡月华不禁诧异,两颗斗大的泪珠顺着脸滚下来,旋即抹掉眼泪躺进被子里。
破镜不能重圆,绣工再好,剪成那样的衣裳绝无可能缝补得天衣无缝。
我本是想明天问柳大娘借针线,如今有现成的,就今晚赶着做出来。三个人一起做,速度更快。
小环拿来棉絮和衣裳,我用剪刀剪下上头的几个盘扣,比对着纸描的长度,把衣料裁剪下来,修成我需要的形状。
胡月华不解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食罩。”
她又问:“何为食罩?”
我寥寥数句,她一点就通,眼中闪着微光道:“真是变废为宝的好主意,你如何想到的!”
“世上没有真正的废物,烂泥还有三分韧呢。”我随口的话,她像是参禅悟道一般,嘴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红着脸问:“我能帮忙做点什么吗?”
我抓件衣裳递给她:“你和小环一起把里面的棉絮掏干净,再细细地抓碎,如容易填充进缝好的料面中。”
胡月华点点头,仔细地把衣裳里残余的棉絮掏出来,做了一会,幽幽道:“海洲觐台御史刘章私贪赈灾官粮,我爹爹因为是刘章的门生而受到牵连,发配到西津为奴。他为官从来清廉,事发之前听到风声,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变卖,做了一件我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