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陆某愚钝,汪先生所言,陆某并不十分明白。”陆其重双手置于膝上,眼眸微抬,直视着汪真,“还请汪先生明言。”
汪真却不着急,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三人斟满酒盅,笑道:“陆千户出京前,可曾见过六殿下?”
“六殿下深居后宫之中,自不是陆某想见便能见到的。”陆其重闻言不为所动,依旧神色淡淡。
“近日来京城天气逐渐转暖,御花园中的湖冰也渐渐化开了。六殿下终究是年幼好动,竟然偷偷的甩了宫人跑去那湖边捉鱼,谁承想,竟是一个不慎掉入了那湖水之中。”
汪真看了眼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的陆其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救起来的及时,可是六殿下毕竟年幼体弱,自是大病了一场。直到汪某出京之时,那高热,似乎还并未退去。”
陆其重听得此话,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半晌后方道:“六殿下虽然年幼,却十分懂事守礼,断不会独自一人到那湖边玩耍的。”他声音一顿,双眼似鹰般紧紧凝视着汪真,“定是有人暗中谋害。”
汪真却不惧他,正面迎视着陆其重,颔首笑道:“陆千户说的有理,只是殿下毕竟年幼,今日可以及时救起,谁又能保证,殿下明日依旧无恙呢?”
“若是六殿下真有什么不测,即使抓到了那谋害之人,哪怕是将之千刀万剐,又有何意义呢?”
陆其重闻言沉默不语,身侧的左明与汪真对视一眼,接口说道:“陆千户,汪先生所说不无道理啊,”他看向陆其重,“如今太子得势,深受圣上宠信,想那位置恐难旁落他人。”
“一直以来,太子对于王后谋害季后一事始终深信不疑。所以,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得大宝,那六殿下......”
陆其重仍旧不语,只是暗暗握紧了拳头。汪真见他动作,知晓他已意动,便继续劝道:“燕王殿下的外家永宁侯府林家虽不是什么顶级勋贵,可是如今在辽东掌握二十万兵权的定国公府卫家,却是不能小觑的,那定国公夫人可是永宁侯的胞妹。”
“燕王殿下又一向与太子交好,这等于为太子殿下又添了一大助力。”
陆其重听到此处,终于缓缓开口,问道:“那晋王殿下究竟是何意思?”
“千户大人,如今能够和太子殿下抗衡的,就仅剩下晋王殿下了。”汪真听得他的问话,笑容更盛,“晋王殿下知晓,王后与六皇子是定然不愿太子殿下坐到那位置上的,所以特派我来此地,向千户讨个人情。”
陆其重闻言皱眉,略带些讥讽的问道:“殿下凭什么以为我会卖殿下这个人情。”
汪真也不恼,只继续说道:“若是千户将此案彻查到底,只能是让太子殿下更为得意,那六殿下......”
“那若是陆某给殿下这个面子,又当如何?”
汪真听得此话,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那六殿下自是会安稳无忧,一生顺遂的。”
陆其重望着那酒杯良久,表情变幻莫测。汪真也不急,竟一直端着那酒杯,笑望着他。
良久,陆其重终于端起了面前的杯子,仰头饮尽:“还望殿下信守此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