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红梅,大名府人,如今三十有七,已经在侯府五年。”
“你与小姐什么关系?”
“奴婢是小姐贴身侍女,从小姐三岁起便照顾其生活起居。”
被江彬问,那个婆子虽然惊慌,声音颤抖,回答倒是极快,话语还算流利。
“哦。”
江彬点点头,又问:“我来之前,可有刑部差役问过你们案子情况?”
那妇人摇头:“没有,侯爷不让,侯爷说刑部官差无能,家里出了这么大事,非得大理寺或者锦衣卫的官爷前来,才能办案。”
寿宁侯不让问?
江彬一转念,倒是很快想通个中关窍。
够资格由大理寺或者两厂一卫出面,基本是涉及朝廷命官的案子,最起码受害方也要有功名在身。
现如今,张鹤龄被弘治帝一撸到底,属于白身,论制度确实够不上这些部门插手受理。
但寿宁侯往日风光惯了,六扇门那些差役何曾放在眼里?
何况张鹤龄心里定是清楚,有胆犯下如此大案,对手势力必然不小,只凭一些八品、九品的捕快,能破案才怪,索性没让那些差役盘问,直接派人送信去宫里,求亲姐张娘娘做主。
江彬心道,既如此,向这个妇人询问案情,自己就算不是第一个,恐怕除了他江彬外,也只有侯府主家问过。
也就是说,对方这些回答的言辞,并非被多次询问后,条件反射形成的套路话。
那么,为何这个红梅虽然惊慌,却能做到有问必答,甚至算得上对答如流?
深谙人性心理,尤其对行为心理学、犯罪心理学研究颇深,江彬立即察觉此事不对路!
按说,主家出了天大的人命案,而且自己侍奉的小姐被侵害,人事不省,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她一个婆子就算不完全清楚,但也该猜到个大概。
护主不力,死路一条!
在这个尊卑等级极为严格的封建时代,两个丫鬟一个婆子虽然也遭了暗算,但主家绝对不会考虑这些因素,只会认为她们没有将小姐保护好,罪该万死!
因此,对于她们这些下人而言,从案发的第一刻起,便注定没有活路了。
那么,为何红梅并未表现出江彬意料之中的害怕来,在回答他的问话时,就像早已准备好似的,有问必答,虽然声音颤抖,却滴水不漏,让他江彬听不出破绽?
有缺陷才正常,不能自圆其说往往证明自己其实清白,反之,若是回答得天衣无缝极尽完美,倒是有问题了。
江彬盯着这位名叫红梅的妇人看了半天,忽然转向另外两名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丫鬟道:“前天晚上吃的什么?你二人可记得谁为小姐收拾床铺?”
“官…官爷,我,我们吃的…呜呜呜。”
一名丫鬟当即哭出声,战栗着回答:“官爷问小姐吃的什么,还是,还是我们吃…”
“小姐。”江彬冷然道。
“小姐吃了,吃了花椒炸仔鸡,香菇炖茭白…不,不是,是香菇炖香菇,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