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杯子没拿住,咣地落地,碎了一片。
宋游鱼顾不得收拾,愕然抬眼:“你方才说了什么?”
“言子归回来了,边关打了胜仗,胡人愿意休战,好事一桩。”赵行泽盯着她神情,有些莫名,“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吗?怎听到消息没个高兴样子?”
他顿了顿,说道:“他回来也好,你如今处境实在糟糕不过,有他搭把手,行事也方便些。”
“你蠢啊。”宋游鱼靠在椅子上,眉眼蹙了起来,“如今什么形势,他什么身份,找他搭手,还嫌我们的人栽进去不够?”
打了胜仗,朝廷这边肯定是要封赏的,原本新晋将军有此功劳,可喜可贺,可偏偏……
言子归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外头的百姓都道她有三千面首,戏文里言子归便是其中翘楚,如今她声名败坏,近乎死无全尸,他一介新人,如何撑得过那满朝堂的风风雨雨?
权利过重,本就颇受人忌惮,何况还曾是长公主门下的幕僚。
赵行泽也想到这点,问道:“那我们当如何,按兵不动?”
“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宋游鱼看着窗外,眼底有什么掠过,她抿了抿唇,声音清冷低沉,“施言墨不会放过他。”
赵行泽惊诧:“怎的,他一介文臣还敢对武将下手?”
“他施言墨有何不敢的,只是明面跟暗地里的区别罢了。”宋游鱼道。
赵行泽盯着她神情半响,忍不住笑了:“就你玲珑七窍,总是多心,子归没那么傻。”
武将大多有勇无谋,可言子归,却不仅仅只有一身好武功。
“且放宽心吧,我敢打赌,施言墨任他有诸般本事,短时间内也奈何子归不得。”
他自得一笑,“刚打了胜仗归来,战功赫赫,饶是那满堂看不惯他的文武,在停战协议签订之前,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这点宋游鱼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才更担心。
“树大招风,如今的显赫,只会站得高摔得重。”
宋游鱼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少许,对赵行泽道:“你这几日盯着他点,叫他防一防那施言墨,别跟个缺心眼似的,被那施言墨一张嘴给诳了去。”
“这事儿肯定不会。”赵行泽笃定开口,“那小子对你跟亲娘似的,哪有那么容易反叛,依我看,他要知道是施言墨那狗东西害死你,提刀砍人还差不多。”
“所以你得盯着他。”宋游鱼说,“如今我们折了不少人手,子归得摘出事外,不择手段也得保住他!”
赵行泽见她神色凝重,郑重点头:“放心,此事交给我,断不让人动他一根头发。”
宋游鱼瞥他一眼:“休要油嘴滑舌的,有能耐先把星图给我救出来。”
“在下一届商人,仅有钱没有势,是挺难的。”赵行泽诉苦,“你瞧我这几日不都在为此事奔波……有人来了。”
他耳朵动了动,一翻身,飘上房梁去。
外头那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仅赵行泽听到,宋游鱼也听到了,拉开房门,迎面便撞上鹊儿一头汗水的欣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