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洪社手里夹着根烟,吩咐道。
三个领导都抽烟,屋里烟雾缭绕,叶青青很不想关门,只能不情不愿的把门搭上,回身等着。
“坐。”洪社指了指沙发旁的凳子。
叶青青坐下,挺胸收腹。
“小叶啊,最近工作忙不忙?”
哎,领导开场能不能有点创意,员工忙不忙你心里不清楚吗?
叶青青很勉强笑了笑:“还好。”
“嗯……”洪社抽了口烟,看起来风流倜傥,“你应该知道的,上午我们开会,讨论了一下你们几个接下来的事情。”
“嗯。”然后?
“其他几个呢,就那样吧,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你啊,好像最近状态不是很好,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们说说?”
被你们几个盯着?
叶青青知道张副社因为临退休,其实权利已经名存实亡,早被吴庸几个架空了,也说不上什么话。剩下洪社和吴庸,麻蛋,这俩都是“白娘娘的男人”,跟他们“说说”?这感觉仿佛是在跟白娘娘谈心,怎么想怎么膈应。
叶青青摇摇头:“我没什么想说的。”
“这就没意思了嘛。”吴庸在一旁拖长音,“我们在这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男人简直自带搅屎棍气息,叶青青看都不想看他:“一定要说的话,我觉得在签长约这个事情上对我特殊对待,不公平。但我觉得,领导肯定也懂的,所以既然你们提出这个计划,那我也没什么能说的了。”
“看,很有意见的。”吴庸对张副社笑道,很是嘲讽。
张副社摇摇头:“小叶你也不要带情绪,现在也就是个提议,你有意见你可以说,我们也好集思广益一下。”
害人还带集思广益的吗?现在摆明了是法官对被告说你被判了多少年你有没有意见,其实被告完全没决定权啊,她又没有美剧男女主那样的嘴炮特技!
张社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亲切的好人了。叶青青心里委屈,表情反而更不屈:“我对我做的每一个工作都认真负责,也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所以我觉得我不理解你们的,提议,是正常的。如果说是因为我把我们社不出的书推给了文艺社,我现在还是觉得这个操作没有问题。我也不是拿我们社的名义逼文艺社接那个选题,人家你情我愿的皆大欢喜,我觉得是好事。”
“什么好事!你不知道上头多大意见。”吴庸道。
“谁有意见?”叶青青问,“吴总,我一直好奇,是谁有意见?”
吴庸卡了一卡,抬头看了看洪社和张副社。
叶青青发现两个社长竟然都看着吴庸,一副等他回答的样子,敢情这两人也不知道是谁有意见?光吴庸一句“领导”就吓趴了?
嘿!这啥世道啊,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吴庸有些尴尬,他也看到了社长们的眼神,支支吾吾道:“就教育局的,一个老领导,反正就觉得这书出了不合适,有敏感内容。”
“哪个?”张副社继续问,“教育局的?难道是魏简的公公?”
“额。”吴庸张了张嘴,又闭上,显然是默认了。
“他怎么管那么多?”这次是洪社开口了,“这又跟他没关系。”
“我想想么……我们以后还是要接教材包的,教育这块的人能维护牢就维护一下,那边就一本书而已,犯不着为了这本书得罪那边的关系。”
“那个……蒋?不是退休了吗?”洪社转头问张副社,“魏简的公公是不是退了?什么级别?”
“退了退了,不高的。”张副社摇头,说得很是果断。
“以前给我们推过教材包?”
“没没没。”
“那他现在退了就更不会了,”洪社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这有什么好巴结的?”
叶青青听着他俩言谈间,从蒋志洲的身份判断到地位,又三言两语道尽他的价值,竟然已经隐约得出“其人一文不值”的结论了?
一旁同样听出这个意思的吴庸更是目瞪口呆:“等下,魏简那个公公是没帮什么忙,但她老公不是去了宣传那块嘛。”
“我们做教材的,她都拿不来教材资源,还指望她从她老公那拿宣传资源?吴庸你也想得太好了。”洪社笑了起来。
叶青青在一旁听着,觉得三观被狠狠洗刷了一遍。
她这儿复仇还没开始呢,却已经觉得魏简和蒋志洲可怜了,一个被当成无用的棋子,养在那也带不来资源;一个则直接成了弃子,如此自信自负的活了一辈子,结果连边缘小出版社的社长都不把他当回事。
啊,一会儿出去该怎样才能对魏简忍住同情的眼神呢?话说她听到这些真的好吗!?
叶青青在一旁端正的坐着,心潮澎湃……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