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的声音,台子下小弟子们炸开了锅,一窝蜂的惊叫着往外跑。可现在天色昏暗,难以看清路,弟子们你挤我我挤你,有几个摔倒的小孩儿被踩得嗷嗷大哭起来,台上台下一团乱麻。
“无至,你去替我维持秩序!”
“是!”少年接令,飞身下台。
桃源紧紧地盯着台上面色青紫,形容枯槁宛若尸鬼的张箐。
控尸夺舍之术!
如此阴毒的咒法,先别说是玄门禁术,就是在座的弟子,修为大都在练气和筑基阶层,完全没有请鬼夺舍的实力……难道是占元?
他不着痕迹的侧身去看,只见占元满面惊骇,正抽身嘱咐弟子去通知重乾真人,那张箐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他身上只带了柄冲元剑,他不敢妄动伤到张箐,此时正束手无策。
桃源心里没底,只能先抽了张天行固魂符念了诀丢过去,心想着先稳住张箐的魂,不叫他那么快遭阴鬼吞噬。
谁知那符纸连张箐的身都未能近得!
它才堪堪飞到他三米之外,便戛然而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化成了一缕焦烟……
那张箐此时就像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他已经折弯到不可思议的腰身又往下弯了些,头颅也缓慢的往后转来,大概脖颈已经不能支持他往后看,于是那双血红的眼睛便倏地往桃源的方向转去,眼球白色的部分甚至被扯的爆出了许多的红血丝,“张箐”大咧着嘴,喉咙里也发出细细的嘶哑的怪笑来。
云昭恍恍惚惚,只感觉脑子里的女声迫得她快要发疯,心里一股郁气直冲灵台,五脏六腑也互相撕扯起来。
她感觉嘴巴也不受控制了,一阵阵的念着自己听不懂的符文:
“天地育气,土木成精,
鬼随令至,填尔成形!”
这句话一出口,控制着张箐身体的阴鬼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来,只见“他”双手撑地,五指瞬间长出散发着黑气的尖甲来,他的脸颊也迅速的干瘪下去,形同干尸。
“黑瘟鬼!”桃源大骇!
只见那黑瘟突然转了目标直扑占元而去,占元没有准备,一下子被“张箐”扑在地上,胸口宛如被巨石砸中,占元被击得呛出一口血来。
此时,黑瘟发出第二声尖啸,太清山上空风云涌动不止,树林中飒飒做响,宛如有千万阴兵鬼将循声而来,平时灵气环绕的太清山,此时却形同幽冥鬼蜮一般。
桃源知道事情紧急,飞身往台下的铜鼎处掠去,他眼睛定在“张箐”身上,右手缓缓从手中掏出一只成人拳头大的法铃来。
那铃身铃柄皆是青铜铸造,外刻三山七星,怪的是法铃内并无铃舌,却随着桃源的摇动发出一阵清脆急促的铃音来——
“火起!”桃源大喝一声,面前的空鼎“轰”得一声燃起熊熊大火来,火势随铃音强弱而动,桃源见“张箐”被这边吸引,忙起手掐诀,“北斗七精,上请下迎,来吾鼎前,听我号令!”
那黑瘟飞来的势头生生被铃音阻断,像是恨极,再一次声嘶力竭的叫起来。
“缚鬼万千!”铃音大盛,火苗随声蹿升五米多高,丝丝缕缕得像缠成了一把火绳,直逼“张箐”飞去。
而那头云昭脑子里一声惊雷炸起,她疼的眼泪婆娑,嘴里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阻断了脑子里咄咄不停的咒法。
那“黑瘟”失去了控制,急躁的扑向最近的唐芒,眼见它大张着口咬向唐芒的脖子——
“不要——”唐芒吓得哭叫。
“天清地明,日月无极。”有华发金冠的黑袍老者飞身而来,手托一方月白玉印,缓缓念诀向瘟鬼与唐芒走去,“拜请阎罗听号令,此鬼吞魂菅人命,速速斩死不留情!”
那黑瘟心魂巨裂,它痛喊一声,双眼流下血泪来,目眦欲裂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重乾真人抓去。
“三更叫斩三更死,不许四更天地行,我持玄清镇山印,阎罗小鬼速现形!”
“急急如律令,赦!”
一声地动山摇,二声风起云涌,三声形神俱灭。
那“张箐”生生停在重乾脸前,不甘心的张着血盆大口,却见青黑之气逐渐从他脸上褪去,黑瘟毫无还手之力。
张箐像是瞬间被抽去了骨头,软软瘫倒在地。
云昭此时也瘫在了墙后,脑中嗡鸣声一声胜过一声,若此时有柄剑,她真恨不得把脑袋削下来。最怪的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想伸手去捂,却接了一口心头血。
只见她满面痛苦,血沫不断得从阖动不止的嘴巴里涌出来:
“四方五鬼听令,吾以血魂相祭,
速来太清……”
她还没有念完,一声巨吼从后山传来。
太清山上的盖顶乌云迅速抽身褪去,接着林中响起兽鸣鹤啼,环绕着太清观的黑气散去了,魑魅魍魉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