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等只在叠州城下吃了一顿庆功宴,然后就纷纷奔回自己的防地。
烧草、守城。
这是秦琅交给他们的两个任务,把各自防地里的草全都给烧掉。
坚壁清野,不给羌人有半点补充的机会,连草都不给他们的牛马留一根。
火烧了七天七夜。
叠、芳两州境内,草被烧光。
甚至许多山林都被烧光了。
叠州城下,羌水河畔,高高矗立着一座京观。
那是整整五千多吐谷浑人首级垒起来的,剩下的四千多俘虏,被秦琅押到叠州北面的铜窟采矿。
那是一座不错的铜矿,老刘告诉他的,以往叠州在这里小规模的采挖,秦琅手里有几千吐谷浑俘虏,本来苏定方等提议全都坑杀算了,免的浪费粮食,毕竟现在一时也没法把他们送出去卖掉,留着还可能是个祸患。
秦琅终究觉得眼下毕竟已经是战斗结束之后,杀俘还是太浪费了。
于是把他们押去采矿,那处矿山也是十分险要,分兵驻守,倒也不用担心党项人回来救走这些俘虏。
挖矿换食物,也不算白浪费粮食了。
草烧了七天。
山火尚未熄灭,拓跋赤辞带着五万党项羌自东折返,他们队伍整齐,戒备森严,缓缓的向西撤退。
“不拦截吗?”
张超问秦站在叠州城头上的秦琅。
秦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那羌人缓缓在山下通过。
他摇了摇头。
“拓跋赤辞很谨慎,你看他的队伍,没有破绽。”
“那就这样放他们跑了?”
“不然呢?”
张超有些遗憾的拍打着城垛,“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打仗就是如此,并不是每次都能如你所愿的,所以得寻找机会。我们现在兵马太少,全加起来也才五六千人,据守城堡还行,但若说集中起来下山拦截交战,那就是鲁莽了。”
归师勿遏,穷寇勿追。
眼下的党项羌甚至都顾不得等细封步赖他们过来了,急急忙忙就要撤退,拓跋赤辞很狠,这种时候抛下同伴,就是为了保全自己。
谁也不知道唐军援兵还有多久能到,虽然这里山高水险,道路难行,可万一让唐军援兵先到一步,把他们退路给堵了,那到时就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现在虽有秦琅在叠州,但秦琅也奈何不了他们。
秦琅心有遗憾,但倒还看的开。
有机会就干,没机会就算了,不能没机会也强行上,那样会后果严重的。
现在拓跋赤辞一心要逃,秦琅非要硬拦,人家必然拼命,以多截多,后果会很惨。
秦琅是不愿意这样无畏的牺牲的,这次没机会,那就等下次机会嘛。
烧草对拓跋赤辞影响很大,最大的影响就是迫拓跋赤辞抛弃了细封步赖,没有等到他汇合,就提前跑路了。
他本来已经深入宕州,现在一路撤过来,沿途没有草,战马每天都在倒毙饿死,甚至他们原本驱赶着牛羊随军为补给,也不得不提前全都宰杀,背着肉逃跑。
天气炎热,肉也坏的快。
拓跋赤辞真的是狼狈万分,五万人马深入时是轻狂得意,现在则落魄万分。
秦琅在叠州城头看着他们狼狈路过。
不过苏定方席君买诸将,倒都没那么好定力,一个个都带着不时的出击撕咬,拓跋赤辞防范森严,并没多少机会,但是他们的出击,依然还是给党项人增加了许多压力。
“不要追击!”
秦琅派人给诸将传令,路过时撕咬几口就得了,真要追击,一个不好可能就要落得个武士彟一样的下场了。
他听闻武士彟的败讯,很是震惊的,一手好牌让这位打的稀烂,也不知道秋后算账要受什么处罚了。
“告诉诸位将军,肥羊还在后面,放拓跋赤辞过去,咱们就等细封步赖过来。
拓跋赤辞见机不妙跑的快,秦琅也没办法,但细封步赖在白水河谷被秦琼打击严重,千里迢迢绕道羌水河谷,这一路逃来,可不容易,失去拓跋赤辞接应,现在草又让秦琅烧了,细封步赖的人马没有草,根本不可能如赤辞一样逃回去。
他们可能得步行过来了。
“朝廷的援兵应当不远了,而且细封步赖后面,肯定会有我阿爷的追兵,所以我们盯住细封步赖就好。”
若能把细封步赖的人马全都堵住,将其聚歼,那么这一次战役,大唐可就是收获巨大。
拓跋赤辞跑了就跑了,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伤其十指,也不如断其一指。
把细封步赖吃掉,那党项这次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老刘很是感叹,“三郎年纪轻轻,这份定力真是了得,一般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