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时,武刺史已经调集了两千府兵三千乡兵义勇出发救援了,他走的是北线,走文州扶州,绕过大雪山入松州北境。”
秦琅一听这话,气的瞪大了眼睛。
“虾扯蛋,北线只是适合小股马帮商队进出,根本不适合大军行进。眼下又是夏季暴雨山洪多发期,塌方泥石流会让本就难走的路更加难走。应国公怎么犯如此大错,他走北线,看似能缩短几百里路,但实际上,他可能比南线要多花上一倍以上的时间,甚至被困在半道中寸步难行!”
秦琅感激武士彟没等到朝廷的批准就紧急调兵救援,甚至是亲自带队,可他却犯了错,他选了一条看似简短实则更耗费时间的路线。
他把宝贵的五千利州兵马,带向了一个错误的方向,浪费了保贵的兵力,甚至是浪费了宝贵的初期救援时间。
“我去追赶应国公,请求修改路线?”
“来不及了。”秦琅听说武士彟已经出发了十来天了,估计已经走到半道上了,这个时候进也好退也罢,其实都是在浪费时间了。
“指望不上应国公的这支人马了。”
秦琅拿出太子的手令,让利州刺史府的官员带他的人去请折冲府的军官们前来。
利州做要交通要害,驻有数个折冲府,有一个上府,一个下府,三个中府,总共五府五千府兵。
除去番上宿卫京师,以及轮戍边地的府兵,在府的府兵应当还有四千左右,再扣去武士彟带走的两千,还有两千人。
颁出太子的监国令,秦琅命令留守的几位果毅都尉立即紧急动员,马上征召所有在番的府兵全部归府,随他出征救援松州。
几位果毅都尉对于这位年轻的相公,倒是没有拒绝。
有好几位果毅本来就还在秦琼手下打过仗,甚至还有一位曾经在玄武门之变时,跟秦琅并肩战斗过,有过一段缘份,他也正是因那次的靖乱之功,升任的果毅都尉。
“请秦相允许各府的府兵子弟们,志愿随军。”
西魏以来,府兵制度下,府兵们都是选的地主豪强富农子弟,都是选财多丁多强壮的,而府兵们平时训练,轮番宿卫守边,自备武备,没有军饷,打仗却很有战斗力,就是因为他们本来素质较好,二个家庭条件好所以装备好,还往往都有驮装备的骡马,甚至是代步行军的马匹坐骑。
再一个,就是府兵打仗立功,有机会出仕当官,所以大家积极性很高,打起来也很猛。甚至经常打仗时,还会有府兵会带上子弟从军,反正也是自备兵器干粮,跟着出征,打了胜仗也一样能计功论赏。
尤其是在边镇上,那些边军子弟和城傍的蕃人,其实是边军不可或缺的重要战斗力。
“能募集多少子弟?”
那位曾跟秦琅一起砍过太子党的果毅拍着胸脯道,“大家只要听说是跟着小秦相公去救援松州秦大帅,必然会争相踊跃前往的,不敢多说,但五千子弟义勇没问题。”
秦琅听到这个数字有些意外,可一想利州本就驻有五个折冲府,子弟多也正常。府兵本就选的丁多财多的富户子弟,他们兄弟多,家里条件好,所以打小也多练过骑射等本事,这些兵本质上来说,其实跟正规府兵比没什么差别,顶多是训练、作战的经验差一点点而已。
“需要多少时间集结,我没时间等。”
“一声号令,千军万马来相见,不用等!”果毅拍着胸膛道。
“好,我在这里停留两天,两天后我要出发。”
秦琅派张超带上十余轻骑马上南下打前哨,“给你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拿着太子的这道监国令向沿途的剑、绵、汉、益、彭、茂诸州,让各州刺史、折冲都尉,征调府兵,调集粮草器械待命,待我一到,便随我北上救援松州。”
“还有一个任务,你传完令直接赶去松州,告诉我阿爷,我带千军万马赶来了。”
“三郎,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区区一些羌人,还奈何不了我阿爷,去吧!”
老铁枪要随儿子一起去,秦琅却让他留下。
“张叔你本来应当留在长安歇息的,你一把年纪了,上次跑那么急,身体太疲惫了。让文远去吧!”
“哎,这个武士彟,本以为他是个靠谱的,谁知道这么不靠谱,带着五千人马,居然走北线,这怎么想的。”
秦琅不想过多去批评武士彟。
“应国公毕竟不是带兵打仗的武将,他救援心切,一想出了差错,也不能全怪他。不管怎么说,应国公的这好意我们秦家得领。”
就算武士彟堵在路上没能帮上忙,可人家顶着那么大的风险出兵,这个情无论如何都得牢记着。
“也不知道阿郎在松州如何了,他太倔了,应当暂避羌人锋芒的。”
“我阿爷那个人,遇强更强,况且这次遇到的也只是一些羌人而已,他们吓不到我阿郎。有城寨可依险而守,阿爷兵马虽少,但应当无碍,能坚持到我们过去的。”
张铁枪叹气,“我怕就怕阿郎不甘坐守,说不得又要冒险出击,万一有个意外,那可就麻烦了。尤其是那把利部新降,未必可信啊。”
秦琅心中也急,却也只能安慰自己,秦琼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不至于这阴沟里还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