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季元在河边滚鞍下马,也不管河滩的泥泞,直接就单膝跪伏在地,居然声泪俱下的说舍不得秦琅离开。
这位谅山王,卑微的跟个奴才似的。
秦琅微微一笑,老家伙这姿态过于卑微,让他觉得这表演有些夸张。
估计老家伙听说他急着离开,肯定高兴的要死。
“新春大年,主公怎么如何急着离开?”
秦琅也没下船,就站在桥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个很有实力的老家伙,平静道,“本相来去,莫非还要向杨公报备请示?”
“不敢。”
杨季元的脑袋又低下了许多,整个人都快跟趴下一样了。
“起来吧,你是武安州司马,也是谅山县令,用不着表现的跟我秦琅的家奴一样,你是我推恩再封的封臣,不是我的家奴,记住这一点。以后若是再这样不懂礼数,我可就要从杨家换个人来任这县令了。”
杨季元起身,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先前我为你请封谅山县子爵位一事,陛下已经批准了,现在起,你就是正式的谅山县子了,虽说是个虚衔,可是你做为我世封领地里的推恩再封之臣,你可以享受谅山县税赋的三分之一,说实在的,这是许多实封公侯都未必能有的待遇了,好好感恩陛下吧!”
“杨季元谢皇帝陛下天恩,谢主公提携。”杨季元先向北拜谢,又向秦琅拜谢。
“我还是那句话,我秦琅做事,向来是喜欢皆大欢喜的,我这人也不喜欢吃独食,不霸道。你杨家只要忠心事我,我秦家就绝不会亏待你们。陛下想我了,召我入京,你赶紧选几个儿孙跟我去长安吧,我先前答应过你,会让你谅山杨家重返中原的,这是开始。”
说到这里,秦琅语气加重了几分,“我走后,希望你和杨家都不要乱来,尤其是对侬家有什么想法,你要记住,从今往后,这片地方已经不再是那没有规矩的蛮荒,这里是我秦琅的世封之地,所有人都要遵循大唐律法,都要服我秦家管教。”
“侬家虽是蛮子,可他们已经编户入籍了,所以从今往后,不要再说什么俚啊僚,也别说什么蛮和夷,侬家以后就是武安州的子民,就是大唐的子民,以后他们只有一个身份,大唐百姓,归化的汉家子民。”
杨季元低头站在那里,心里明白,有秦家在武安州一日,他兄弟的仇都不可能再报了,侬家也再动不得了。
“杨季元,你记住,武安州十一个大蛮部坞堡,如今已经化为十一个县,这几百里方圆内,每一个寨子每一个村落,不论原先是蛮子还是客户移民,都已经登记入我秦家的户籍账本上,总共十三万七千多人,每一个从今往后都受我秦琅保护。”
“谁的刀敢砍向我秦琅的封户子民,那就是砍向我秦琅,不管他的刀是如何的锋利,可敢向我秦琅挥刀,那就是自寻死路。我武安州,容不下这种背欺主的人!”
“杨季元不敢!”老杨忍不住再次单膝跪下请罪。
这是番很强硬的警告。
“起来吧,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也不会犯这些,只是通过你的口,让你转告下你杨家的儿孙们,让他们世代牢记今日我这番话。”
“杨勖我带去长安,至于杨家你还要安排谁同去,这由你自己决定。其它人我不管,但杨勖我会给他安排好的,先到东宫的太子旅贲军干个三五年,然后我再安排他到边塞历练个几年,只要他小子肯努力运气好,十年后,怎么也能混上个五品折冲都尉的,到死时混上个十二卫府的将军,应当也不难的。”
杨季元听了这话,再次给秦琅跪下了。
“杨家誓死效忠卫公,世代效忠秦家。”
“哈哈哈,起誓容易守誓难,记住你今天的誓言吧!”
·······
秦琅过谅山而不入,只在穷奇河码头跟杨季元谈了一番话,然后杨家就送上了许多金银财货,并让儿子杨勖带着五个侄儿入京。
倒是在镇南关,秦琅陪阿侬和侬存信回了趟金鸡垌,并在那里住了一夜。
骑马出镇南关,回头望关城,秦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封地。
这镇南关本来是邕州南界,可现在却划到了他秦琅封地内,成了武安州的北门。
哎,算了,镇南关也好,南天门也罢,就是叫古名界首关或是金鸡关都没问题。
“义父,这里离长安还有多远啊,还有几天?”
刚刚走出镇南关的侬存义,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舍,有的只是对那繁华中原长安的向往之情。
秦琅回头,见到镇南关的北寨楼上,一道女子身影伫立,依依不舍。
那是不舍的阿侬夫人。
虫娘骑马在秦琅旁边,也看到了阿侬夫人,“三郎何不把阿侬姐姐带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这里更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