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光盯着一只羊薅羊毛,也不是个事啊。
阿黄给秦琅端进来一盆鱼鲙,是海鱼生鱼片。
在燕州吃腻了牛羊肉,回来吃点海鲜也不错,眼下这季节要吃点这海鲜也不容易,虽说幽州其实靠海,桑干河与潞水、巨马河等在幽州东南汇聚滹沱河的水,在后世天津附近流入渤海之中。
渔民从海里打的新鲜海鱼,以冬季存储的冰块冰镇从运河送到幽州,还算新鲜。
不过这只是贵族名门的吃法,多数的渔获其实都是在捕捞上来后,便立即晒成鱼干,然后再运往内地销售,绝大多数百姓,就算是幽州百姓,一辈子也没见过新鲜的海鱼,哪怕有些人也就离海数十里而已。
海鱼生鱼片秦琅还是挺喜欢吃的,其实他更喜欢生蚝、大虾这些,可惜唐人似乎对这些没什么肉的玩意不感兴趣。
海鱼片吃的放心,不像是关中人喜欢吃的黄河大鲤鱼生鱼片,那玩意秦琅不太敢吃,总担心会有寄生虫。
“三郎,上次咱们带来的那批货,都已经出手了,很受河北人欢迎呢,娘的,原以为翻一倍卖都赚不少,可到这边才发现翻三倍卖都还有人抢,货带少了,带少了。”
阿黄坐在那里感叹着。
“这么好卖吗?”
“那是自然,尤其是眼下到处都传闻说突厥人要打过来了,这路上的商队就更少了,长安那边的货物过来的少,价格自然就高。”
秦琅觉得这也是正理,他夹起一片生鱼片放到蒜蓉里蘸了蘸,没有芥末,也没有辣椒,那就自制了简单的蘸料,姜蒜沫,再加上一点茱萸水,蘸着吃倒也还不错,主要是这生鱼片很鲜。
“可惜咱们带的货少,就算翻三倍,也没多少钱,要不暂做军资也行。”秦琅道。
阿黄凑过来,低声道,“三郎,我倒发现一个好买卖,做好了,能够赚上一大笔钱。”
“哦,你说说看。”
“就是近几年,北方边境经常发生战事,所以朝廷封锁边镜,闭关停市,但是你也知道,塞外的胡人向来喜欢我们中原的商货,茶盐酒布就不说了,还有铁料等也极为需要,而咱们这一关停边市,这些胡人就没有渠道交易了。”
阿黄说的其实就是走私的买卖,之前罗艺控制幽州的时候,直接开设边市,与突厥人,奚人,契丹人、铁勒人等交易,每年都能赚取大量钱财以充做军资。
后来李瑗接管幽州,进行闭关停市,王君廓便与李谨行合作,暗里走私,赚的也是盆满钵满。
塞外胡人需要中原的各种手工商品,还有盐茶酒铁等,而中原也很需要塞外的牛羊马匹以及各种皮毛。
“我这些天可打听到不少惊人消息,那些河北商人自幽州采购铁釜,一个不过五百钱,而运过长城,卖到塞外草原的部落里去,一个能卖几千钱。在幽州买木碗十文一个,运过关就是六七十钱一个。
那些胡人没有铜钱付账,便以牛马抵付,一马才折三贯钱,而把马运回幽州,一马可卖一二十贯,里外里转手就是十倍以上之暴利。”
“一片茶饼便能换一匹马,一匹二十余尺的布,就能换头牛。”
而这牛马若运到洛阳、长安等地去,一头牛起码能值七八千钱,一匹马能值十贯左右,若是能做为战马的上马,往往能卖到二三十贯。
“许多商人甚至会给那些牧民先赊账,约定以牛马偿还,利息都是高利贷。”
这些商人春夏之交,在畜产品等还没收获的时候,派出驼队和车队,把各种日用百货串营走账的贩卖过去,甚至直接赊欠给他们。等到了秋冬的时候便来收账,并往往会把货品价格做高,把牧民的牲畜、皮毛价格作低,再加上利息,大赚特赚。
有些奸滑些的商人,赊欠的利息甚至能达到本金十倍以上。
但对于那些塞外胡人来说,他们不了解中原商货的成本价格,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交易途径,尤其是在中原朝廷封闭边关停止互市以后,更是如此。
“三郎,那些走私过关入塞外草原买卖的家伙,基本上都是那些世家名门,地主豪强家的商队,一年不知道要赚多少。“
从中原采购的商货便宜的很,到了那边卖的极贵,然后还是折成牛羊,价格又压的低,运回中原却又价格极高,再加上若是中间先赊欠一下,然后加上高额的利息,那确实是一本万利的超级暴利的买卖,关键是这些家伙这么赚钱,又不用交半点税,什么关税什么交易税什么印花税什么契税啥玩意也不用交,赚到的都入口袋。
秦琅听了不由的红了眼睛。
“娘的,咱们在这里守边卫土,拼死拼活,还抽风饮露,结果那些狗奴倒是趁机大发其财,赚的盆满钵满了。”
阿黄兴奋的道,“所以说咱们也组织人马去走私贸易吧?”
秦琅鄙夷的瞧了阿黄一眼,咱还用的着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