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写着只等许君彦回朝便要封赏了,按这个功绩,想必是可以封侯了。
只是不知王昭那里怎么个情景,孟添之事可也按着许君彦的意思报了上去……
许君彦神色不变,只匆匆瞥了眼信件,语气平淡,“许某只是尽责罢了,不敢居功。”
萧子炎见他如此,着实是摸不透他的心思,迟疑了片刻便试探道:“依将军看,这隶属于宣王府的仁兴钱庄,这该如何是好?”
想用区区一个钱庄套住自己?
宣王暗地里流动的财物早被自己控制了,这明面上的仁兴钱庄不过是个空壳罢了。
许君彦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地轻笑道:“许某一介武夫,怎能插手军中之外的事务,依许某看,萧大人如实上报便是。”
带兵之人,哪有不贪?这宣王的仁兴钱庄可是笔价值不小的银钱,他看不上眼?
萧子炎讪笑了两声,“将军此话有理,是我糊涂了。”
若是他收下了这份大礼,他许君彦也算是有把柄捏在了萧家手里,可谁知道这个许君彦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许君彦珉了口定窑云纹茶盏里的兰溪毛峰,这才舒展了心情,想来那茶叶也该到洛阳了吧?她会是怎样一副惊异的神色?
此时的江锦言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从江南快马加鞭送来的几大盒茶叶。
“怎么回事?”江锦言抬头问道。
“小姐,送茶叶的人已经走了,说是江南淮州的万茗茶庄,还说是位许姓公子五日前买下吩咐送来的。”
五日?从江南到洛阳只用了五日……
婆子传完话便告退了,江锦言扶着额头有些站不稳了,几大盒的兰溪毛峰……
他许君彦不是去江南办正事的吗?
这两日从江南传来的许君彦平叛宣王谋反一事,此刻还在洛阳城为人津津乐道呢,转瞬就来了这么一出。
江锦言蹙着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对雨墨说道:“好生收起来吧。”
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爱喝兰溪毛峰?
她想到上回许君彦来靖安侯府,走时说的那句“你若是喜欢,下回再送些来”。
自己只当他是玩笑,谁知道他永远都是说到做到的。
雨墨和雪砚也是怔了大半晌,这许将军在江南平叛吗,竟然还有心思买茶叶送来?
雪砚瞧了瞧绘着云纹、古朴贵气的木匣,咧嘴笑道:“这下可好了,许将军怕是要升官儿了吧?我就说嘛,小姐可是有福之人。”
雨墨捏了捏她的脸,“你这小蹄子尽是胡言,许家的事同我们大小姐有什么关系?也不怕传出去坏了小姐名声。”
雪砚哎哟一声便躲到了江锦言身后,吐了吐舌头,“要不是为了帮我们小姐,许将军怎么会被贬去江南?如果去不成江南,留在洛阳可是去平哪门子的乱呢?”
雨墨也噗嗤一声笑了,“越说越胡闹,再说下去,小姐也保不住你了,小姐,你这回可不许护着她,我定要罚她不许进小厨房才好。”
江锦言正在愣怔之际,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雪砚笑道:“听听,再这般胡闹,我可不敢要你了。”
雪砚撇撇嘴,恨恨道:“没有我,谁去整治怡翠阁那起子小人。”
江锦言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想到了这次同王氏做的交易,保住了品香轩这么个铺子,毕竟北市位于达官显贵聚集的里坊,可是寸土寸金的地界儿,能握在手里才好。
“那幅字可是送去字画铺子了?”
新铺子的匾额是江锦言亲自所写,她如今下笔利落带着英气,竟是将原先的婉约之风盖了个干净。
雨墨回身笑道:“大概是明儿送来,掌柜的说小姐的字写得极好,若不是想着小姐急用,还要临个帖儿下来呢。”
江锦言抿嘴一笑,“尽哄我,写匾额的字临下来做什么去?倒是尽快送来也好早日去衙门里报备,品香轩这事儿早日翻过去才好。”
雨墨连忙点头,又问道:“昨儿黄掌柜还来问过,小姐可是给他再寻个去处?”
想了想,江锦言道:“派人去问个话,新开的医馆倒是缺个管事的掌柜,若是他愿意就月钱照旧,只是这铺子要归了清浅管着,也顺道和他提一句。”
将于家医馆搬到北市,是自己考虑了良久才定下的,自己的铺子和银钱加上于家的医术,在北市立足倒也不是很难。
更重要的是,将于家从城南的地界儿划出来她才安心。
雨墨点点头便出去吩咐了。
刚到靖安侯府,下马后方立诚便看到了一旁牵着马盯着自己的李茜云,她一身红衣站在黑马旁。
见到方立诚她便眼睛一亮,方立瑾果然没骗自己。
回身便要上马,李茜云快步走来,“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见她一把扯住缰绳,方立诚退后了一步,脸色一沉,“李大小姐,我还有事……”
李茜云瞥了眼靖安侯府四个黑底烫金大字,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你要去见她?”
听她语气不屑,方立诚也没了好气,“我的事,不劳李大小姐操心。”
见他脸色更差,李茜云也急了,放低了声音,恳求中又带着一丝希望道:“若是再不定亲,我就要进宫了……”
方立诚拱手道:“那我恭喜李大小姐。”
“这么多年,你对我就只有这句恭喜吗?”她咬着唇,忍住快要决堤的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