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士恒瞥了眼端坐在杌子上神色凛然气度万千的女儿,又觉得心里安稳一些了。
江锦言略想了想,大理寺这个决断既撇清了品香轩,又给了她时间,倒是合她的心意。
不过还是要先安抚父亲为好,他现在一心为了他这个员外郎的官位着想,恐怕是心里不安的。
“父亲大可放心,李家小姐我看也并非会有其他意思,女儿说了不追究,她还是送了五百两银票来,以此可见李小姐并未心有怨恨,更何况,李家大小姐也是都督府嫡长女的身份,若是她自己不同意写,这口供也是断然不会存在的。”
江士恒听她这么一说也是松了口气,对啊,李都督府的嫡小姐还能被一个大理寺卿逼着写口供不成?
到底自己这个女儿沉稳得当、见识不凡,江士恒想到曾经对江锦言懦弱无用的评价,还有一直以来的忽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言儿,中馈之事可有什么难办之处?若是应付不来,可以去问你王姨娘,她之前也是替你母亲打理过内院的。”
江士恒暗忖这些日子自己心思不在侯府,也不知这府里出没出岔子,毕竟江锦言还是初次理家,万一出了什么不好的差错,侯府传出什么家宅不宁的流言,对他也是不利啊。
江锦言心中冷笑,王姨娘可是等着自己撑不住呢,暗地里手脚可不曾停歇过,要不是自己早就叮嘱徐妈妈防着,恐怕也是会被她钻到空子的。
她暗暗叹了口气,到底王氏还是父亲心里地位最高的妾室,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同她撕破脸皮。
“多谢父亲关心,女儿有徐妈妈帮扶着,一切都应付的来,如今快要入冬了,府里各院的冬衣也在陆续备着了,该修缮的几处院子也已经在动工了,父亲放心。”
江士恒满意一笑,“辛苦言儿了。”
江锦言起身福了一福,“女儿身为嫡长女,都是应该做的,只勉强不出岔子罢了,哪里担得起辛苦二字,反倒是父亲为了侯府日夜操劳,女儿只是为父亲分忧罢了。”
江士恒连忙扶起她,“言儿有心了,父亲心里欢喜!”到底是嫡女,气度不凡,原先自己又怎么会觉得她一无是处呢!
江锦言浅浅一笑,“女儿为父亲泡壶热茶。”
说着便走到书房一角的茶窠旁,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绘着梅兰竹菊的青瓷小罐,打开取了些茶叶,投到小火炉上的茶壶里。
煮了不一会儿的功夫,茶壶里就飘出袅袅的茶香。
江士恒闻着熟悉的茶香,心境也平和下来。
从书房回到梧桐苑,江锦言想到这个时候百草园的墨兰该是开了,于是带着雪砚去了百草园。
雪砚笑眯眯地跟着去了,还带上了一盒栗粉糕。
江锦言笑着打趣道:“你这可是去向杨妈妈讨要明年的桂花?”
雪砚噗嗤一声笑了,“小姐!杨妈妈那里有上好的荆条蜜,咱们正好用来佐这栗粉糕。”
百草园离梧桐苑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再过一座九曲桥就到了。
杨妈妈正在训斥小丫头,雪砚乐呵呵小跑过去,“杨妈妈!我们小姐也来了!”
杨妈妈连忙对那小丫头道:“还不快去?那花娇嫩的很,吹不得风的!”
小丫头连忙跑开了。
杨妈妈嘴角带笑向江锦言走去,对雪砚道:“也不扶着大小姐!”看了眼她手里的红木攒盒,笑道:“真真是个馋嘴的。”
江锦言看了眼百草园一直延伸到外面棚架的紫藤萝,笑了笑,“到底还是杨妈妈会打理,这紫藤萝长得越发好了。”
杨妈妈忙将二人迎了进去,唤了小丫头收拾了院子里的石凳,雪砚又摆上了糕点。
杨妈妈一瞧又是栗粉糕便对江锦言笑道:“大小姐,雪砚这回可又是来打秋风的了,也不知您这梧桐苑是哪亏待她这张嘴了,上回来也是巴巴的和我要荆条蜜。”
雪砚撇着嘴道:“杨妈妈,您这是过河拆桥,栗粉糕配您的荆条蜜,您不是还说配的巧嘛!”
杨妈妈眉开眼笑,指着她道:“哟……吃你这点子栗粉糕,我老婆子的荆条蜜算是交代在这儿了,红慧!去拿些荆条蜜来,再取一瓶子送去梧桐苑!”
江锦言也戳着雪砚的额头笑道:“这丫头可精着呢,您下回瞧见她带点心来可要小心些,说不准又是看上了别的。”
红慧一身鸭蛋青的衣裙,端着一个青花缠枝纹的小碟子摆在了石桌上,雪砚忙道:“多谢红慧姐姐了!”
红慧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江锦言,总觉得大小姐比从前多了什么,虽然还是这副容貌,可到底有些不一样了,她见江锦言目光扫了过来,连忙笑着退了下去。
雪砚刚把荆条蜜撒在栗粉糕上,姜为便在百草园外求见了。
江锦言疑惑了片刻便起身去了。
姜为拱手行礼后便道:“大小姐,许将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