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蝗虫的大军不断袭击而来,一批又一批。
第一批先头部队过去以后,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灾难。
蝗虫们不但压在了田野里,也压在了村子里的街道上,屋顶上,大树上。
好多人家的屋顶都被压塌了,有的人家屋顶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椽子跟大梁都要被压断了。
屋顶上的蝗虫足足压了一两尺高,树上的枝枝丫丫上也全都被蝗虫挂满了。
好多大树不堪重负,被压得树干断裂,落在地上,那些蝗虫就离开树枝瞬间炸开。
地上的蝗虫深可盈尺,从屋子里跑进厨房,再回来,必须要披上衣服,罩住头脸,不然蝗虫就会从脖子落进衣服里面,恶心至极。
马二娘坐在炕上只知道哭,曰爹骂娘,诅咒这该死的天灾。
陈浩从地里回来就一言不发,坐在那儿发呆,眼神里闪出恐怖地邪笑。
“啊!老公,你咋了?咋了嘛?可别吓俺,你倒是说话啊……?”玉环发现丈夫不做声,赶紧过来晃他的肩膀。
徐幺妹也吓得不轻,说:“哥啊,你别发愣,倒是想个办法啊。”
陈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我有啥办法?完了,这回马家村的山民真的完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他感到万念俱灰,所有的庄稼被大蝗灾毁之殆尽,山民再也弄不到一粒粮食了。
后半年不死绝,就没天理了。
“老公!这不是你的错啊,是天,老天爷不让咱们活啊,呜呜呜……。”玉环又哭了。
丈夫难受,她也跟着难受。
这些天,陈浩的奋斗她全看在了眼里。
丈夫跟天斗,跟地斗,跟山贼斗,跟鞑子兵和红巾军斗,就是为了给山民们谋出一条生路。
可上天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焦灼,他彷徨,他无奈,他急得都要吐血了……。
陈浩苦苦又是一笑:“没办法了,淹三年,旱三年,才能出个文状元,马家村要出凤凰了,山民们只能跟着受苦。”
“老公,你啥意思?”玉环根本没听明白,她问道。
“是你姐,你姐很快就要做皇后了,大蝗灾,是老天的预兆……。”本来他是不迷信的,现在也不得不信鬼神之说了。
史书记载,元至正九年八月,江淮一带的确遭遇了大旱灾跟大蝗灾,民不聊生,十室九空。
马秀英也是这个时候不见的,再后来才遇到朱重八,做了皇后。
他没想到现实比历史上记载的更残酷。
“你说啥?我姐要当皇后?”玉环大吃一惊。
“是,而且很快很快……。”
“你……你咋知道?她……不是跳崖死了吗?”
“没有,她还活着。我从书上知道的,玉环,幺妹,别管咋说,我不会放弃你们,咱们一定要联手,跟蝗灾搏斗,让山民们闯过这一关。”
徐幺妹跟玉环一听,同时扑进了他的怀里,玉环问:“老公,我姐当不当皇后,跟这次蝗灾有关系吗?”
陈浩说:“不知道,我就是这么一说,皇后……蝗虫,可能是老天的预兆吧。”
“那你的历史书上有没有记载,咱们能不能活?”
“不知道,他们没有记载,但是你们别怕,有我在,咱们一定能度过这一关!幺妹,你告诉七姐妹,让她们准备麻袋,抓蝗虫……。”陈浩吩咐道。
“啊?抓蝗虫干嘛?”徐幺妹问。
“废话!吃啊,当粮食吃,这东西烤熟,最好吃了,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粮食……听我的命令,抓!”
陈浩的命令一下,徐幺妹不敢不听,于是,女孩子披上一件衣服,罩住头脸,去通知七姐妹了。
七姐妹已经严阵以待,做好了准备,只等着陈浩一声令下。
听说要抓蝗虫,她们立刻行动起来。
于是,马家村里再次出现了人的影子,好多人开始奔跑,将蝗虫作为粮食来储备。
一点都不费事儿,推开屋门,地上一蹲,哪儿都是一尺多深的蝗虫。跟搓粮食一样,口袋张开,只管往里搓就是了。
那些衙役们也过来帮忙,一时间,山村里在此成立了扑蝗大军。
有用簸箕的,有用铁锨的,有用口袋的,有用衣服包的。
陈浩还让人在村子里放火,点着几堆干柴。
柴火点着以后,将没用的蝗虫铲起来,直接丢进火堆。
蝗虫的油性很大,竟然见火就着,火势一下子冲天而起。
七八堆火点起来,迅速蔓延,马家村从这头到那头,全都弥漫出一股股奇异地香气。
在陈浩的指导下,山民全都把蝗虫当成了食物,别管是早餐,午餐还是晚餐,都是吃蝗虫。
它们吃了村民的庄稼,村民就吃它们的肉。
这东西掐去翅膀,放在煤火边一烤,竟然香气扑鼻,外焦里嫩,比烤肉的味道还好。
可蝗虫也不能多吃,吃得多了跑肚拉稀。
两天以后,马家村的山民不但没有尝到报复蝗虫的快乐,反而一个个裤子都提不起来,一趟趟上厕所,拉得面黄肌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