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郊树林,司南轻车熟路找到地牢入口,门一打开,一股潮湿混合的霉味便迎面扑来。
“老朋友?”白虎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啊了一声,“你竟然还没把他们弄死。”
“留着还有用。”
司南脚步停下,此时已到了那一间监牢前,昏暗的烛光在随着她的到来微微晃动,那半靠在角落里看不清容貌的人似乎觉察,动了动。
“庄黛青。”司南声音很沉,一如这深秋的夜一般冰冷,“想不想出来。”
黑暗中视线极差,但司南还是看清楚那人身体动了动,她坐起身子,借着微弱的光,司南看到那原本高高在上的大梁皇后如今已变得跟街上乞丐无异,脸上满是灰尘,头发凌乱的披散着,身上锦衣绸缎被割得到处是口子,又黑又破。
司南突然很想让傅鸿来看看,看看他昔日疼在手心里的皇后变成如今这样,他会是什么表情。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
“呵。”庄黛青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司南,我不是傻子,你恨我入骨,会放我出去?”
庄黛青见识过司南折磨庄水琴和司承运的手段,毒辣、果断,如果不是知道她叫司南,她都以为隔壁那功力尽废,如今已变成疯子的男人是她的杀父仇人,可惜,司承运就是司南的爹,亲爹。
司南无声笑笑,上扬的嘴角和白皙似雪的脸蛋被微光照出异样沉冷的光,她随意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沉声道:“我可以给你自由,也给你时间考虑,条件只有一个,把庄家府邸的秘密全告诉我,当然,包括你们调查纳兰一族的部分。”
庄家府邸?!
庄黛青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猛地朝牢门前爬来,吼道:“庄家!你把我爹娘怎么样了?司南你这个贱人,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司南低着头,居高临下看着那趴在地上好像恶狗一样朝自己狂吠的庄黛青,她长长的衣裙拖在地上,沾了更多灰,身上好像更狼狈了。
“我怀疑你这皇后位子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你儿子起兵造反,你也参与其中,你以为傅鸿会放过庄家?”
“不可能,不可能!”她低喝,看着司南的眼神已无法对焦,有些迷茫,有些疯狂,“这事是我跟皇儿策划,庄家人毫不知情,再说我父亲已经七十多,身体本就不好,哪还有精力参与这种事,皇上不会的,他答应过我,无论我做错什么,都会原谅我,不会,你骗我!”
庄黛青捂着耳朵不停摇头,不愿再听司南多说一句,往日回忆好像水闸一样喷涌而出,傅鸿每个笑容,每句情话,每次许诺,都那么真实,他那么疼她,怎么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一定是司南在撒谎!
“周王叛变之事传入京都后,傅鸿就下令把庄家封锁,上百个仆人凌晨斩首,院中女眷统统沦为官妓,至于你爹……”
司南冷然扯动嘴角,声音很轻,却跟这漆黑的夜般浓厚:“发配边关,永不归京。”
“不,不是的,你骗我!!”
庄黛青嘶声痛苦响彻整个地牢,她哭得揪心,就连隔着挺远的隔壁庄水琴和司承运都能听见,司承运疯了,听见这哭声好像被刺激了一样,头框框撞墙,庄水琴缩在墙角,被吓得低低抽泣。
“我骗没骗你,你心里清楚,世上男人尽不可信,就算他是一国之君。”
所以司南谁也不信,她只信自己。
庄黛青哭了很久,从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慢慢抽泣,最后无声落泪,她盯着落满细砂的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后,她抹掉眼泪,扶着牢门艰难起身,直视着司南道:“好,我答应你,我可以告诉你这些年庄家调查的一切,包括纳兰一族的死因,还有那个传说中的铁血虎符。”
听到“铁血虎符”四个字时,纵是司南再淡定,心还是不由震了震,但眼底惊讶的光只是一闪即逝,她抬头,扬了扬眉,等着庄黛青的下文。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拿这些,还有自由,甚至这条命,换亲手杀死傅鸿的机会!”
司南看着庄黛青,夜又黑又沉,所以此刻她的眼睛格外亮,没了先前的迷茫和无神,而是一种坚毅和决绝。
司南低笑出声,“皇后娘娘胆子倒不小,天子也敢杀?”
“呵。”庄黛青冷笑着摇头,“别跟我装傻,别说你不知道纳兰一族全族被灭跟傅鸿没关系,什么天子,他不过是个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