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程泽楷了。”
江向晚细心留意颜一一听完这话后的表情,分明看到她眼神飘忽不定,“你们……吵架了?”
“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一起时间久了,才知道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轻易变成一条导火索,一旦爆发,后果都是一样。”颜一一几不可闻的微微叹息,看起来疲惫的紧,显然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面说太多。
“这次回来还走吗?”主动的转移了话题,这个倒是她目前比较关心的。
以前,有江向晚在身边,最起码有个可以听她埋怨听她诉苦听她说心里话的人,而如今,将所有的事情只能苦闷的憋在心里,这种感觉,比便秘不知道还要难受多少倍。
江向晚虽然清晰的看到颜一一目光中的希冀,可她还是打算回意大利的,只能无奈的微微摇头,“半个月后就走。”
“果果和宝宝还好吗?”刚刚相见不适合讨论离别的话题。
“都挺好,如果不是关关的病,这次我就带他回来了。”虽然只要包裹严实就可以,但是关关心思敏感,看到自己与别人与众不同,或多或少会产生自卑的心理。
而后,颜一一一些唏嘘,“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她在视频通话中不止一次见过可爱的关关,看起来与其他的小孩无异,偏偏就是见不得太阳光。
而且关关的长相完全融合了关皓轩和陌果所有的优点,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若不是这病,该是个多么完美的孩子啊。
“一一,那个,你知道关皓轩的近况如何吗?”虽然知道几率极其微渺,但是答应了孩子,她还是想试一试。
江向晚的意思,颜一一秒懂,只是无奈且痛心的看着江向晚,眼睛里写满了不可能,“还是那样,身边姹紫嫣红。”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就是关皓轩吧。
“怎么突然问起他来?难道是果果?”颜一一歪着头,有一丝不可置信,可是随意又感觉能理解,毕竟两人之间有一个小生命的牵绊。
江向晚摇摇头,可是好像的确是为了果果,毕竟小家伙都知道妈妈想爸爸。
“不说他了,天快黑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出去吃饭啊。”江向晚拿起包包,笑着和颜一一说再见。
颜一一没有挽留她留下来,她不想让小晚看到半夜程泽楷回来耍酒疯发脾气。
江向晚没有直接回去酒店,而是去了养老院。
听院长多次提起,江庆衡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好不容易挨过了严冬,原以为到了春暖花开,会稍微改善,没想到,即使季节变更,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这里和五年前差不多,只是更加老旧了一些,里面住的全部是老人,现如今就连护理也都是四五十岁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
她迟疑着走到江庆衡门口,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里面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江向晚这才缓步走进。
房间里面很是简单,只有一张一米二宽的床,床头上有一对木质床头柜,皆是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瓶。
床尾让有一个板凳,应该是专门供护理人员休息的。
江庆衡紧闭双眼,喉咙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闷哼,想必是自己身体机能已经控制不住。
她走上前去,沉默半晌,还是喊出了一声,“爸。”
江庆衡一愣,极其缓慢的睁开眼睛,同样缓慢的动作侧头,看到来人,使劲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长相,一喜,嘴角颤动,“小晚,小晚,小晚。”
一连喊了三句小晚,她微微颔首,“爸,我来看看你。”
而后只见江庆衡心情激动的一直在闷哼,说出来的话也是喑哑不清晰,她压根一句也听不懂。
恰巧在这时,平常专门护理江庆衡的一个阿姨走进来,看了她一眼,和蔼问道,“你就是小晚吧?”
“阿姨,对,我就是江向晚。”看到阿姨满是善意,她也笑了笑,“对了,您能不能听懂我爸在说什么?”
阿姨上前,耳朵贴近江庆衡,仔细听了听,给江向晚翻译,“你爸说你以后就别过来看他了,他没脸见你。”
她一怔,了然又苦涩的微微笑笑,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阿姨端详了她几眼,热情的开口说道,“小晚啊,我护理你爸有四五年了,听你爸断断续续也说了你们家的事情,他是做的过分了,你还能以德报怨,真是好样的!”
一旁的江庆衡,也用力点头,虽然幅度小的甚至看不到。
她何尝不明白江庆衡的悔悟,其实她早已经不怨了江庆衡,甚至从开始就没有怨恨过,因为一条生命的给予,她可以包容所有。
但是他带给母亲的伤痛却是真真切切存在,永远都抹不去的,她没有资格替母亲原谅。
江庆衡唯一对不起的人,应该就是最爱他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