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慧君每年祭典上最重要的活动是清算铜级教徒的质点,根据整年质点分配铜级上中下三等教徒数量。清算时间较长,通常在祭典即将结束时开始。
今年的清算却提前到祭典之前,拜过灵慧君墓,舟无岸因此有一段空闲时间。
聂辛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似乎很怕他会在今日出什么意外。
满达内部从上至下的领导方式极为简单。通常情况下,下一级只听命于直属的上一级,灵慧之下四方护法,护法之下是上等铜级。每个护法的上等铜级只听命于该护法,如同聂辛和舟无岸之间的关系一样,大护法对于聂辛没有直接命令的权利。也许曾经有,但由于各个上等铜级手下有着只听命于自己的中等铜级,所以他们有能力和胆量违背大护法的命令和意愿。
这样的领导方式有很大的弊端,每个人都野心勃勃的样子,随时可能揭竿而起。满达内部的血雨腥风早在十六年前就兴起过一回,平静了十六年,暗流早已开始翻滚。
为了抑制四方力量,灵慧君曾有一条法令:满达手足,有难必援,犯上作难,齐起而诛。这条法令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的确是奏效的,灵慧死后这条法令变成一条挂在明面上的废令——否则满达如今也不会只剩下左使和大护法两人。当然,舟无岸明白大护法想用十六年前对付傅大爷和芸生堂的手法来对付自己,如今那位小右使应当已经戴上戒指了吧?
拐过甬道,舟无岸回到存放灵慧遗物的耳室,耳室里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好在这个地方平日里无人敢来,四处都是灰。
“关于灵慧君......你都告诉他了?”舟无岸随手捡起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放回箱子里,问他。
聂辛点头,“不过,他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又不傻,”舟无岸说:“我们不愿意花时间去查的事情,他会愿意查吗?只不过他的势力不仅重庆有,湘西也有,查起来总归比我们容易。”
他手中的书已经卷了边,泛黄的纸张被他胡乱的翻着,脸上神情越来越不对。
“你确定他知道今天是灵慧忌辰吗?”
他的疑问突如其来,聂辛略一思索,老实回答:“看样子是知道的。”
撇去傅家东苑中他对程奕生的坦诚相待不说,就算他们没有告诉程奕生什么,难道他真的会不知道满达一年一度的重大祭典吗?
“可是......”舟无岸看不大清眼前的形势了。
既然程奕生知道今日忌辰上大护法=会作乱,为何到现在还这么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聂辛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他们已经因程奕生吃过一次憋,差点叫舟无岸送了性命,如今再次合作,难道他还要再一次反悔?或者程奕生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要逐一攻破他和大护法?
“左使!我去找他问问!”聂辛满头是汗,他努力保持镇定,心里却叫不守信的程奕生骂了千回百回。他早就说过,与如此狼子野心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等等,”舟无岸叫停他,“我们的人手都备好了吗?”
“各处候着呢。”
“时辰到了他还不来,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