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她自顾说道:“我曾经也是满达......不对,我的父亲曾经也是满达的铜卫,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接到任何任务了,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很冷很冷的冬天......”
傅元君听着颜若雪的自白,心里像麻绳一般不断的拧在一起,最后因为过度紧绷忽然松弛,丧失弹力。颜若雪的故事说到尾声。
“究竟是二爷领令去杀我父亲,还是我父亲领令要杀二爷,我不知道,结局是二爷胜了,我没了家。”颜若雪语气十分冷淡,仿若说起的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父亲临死前,交给我一枚金虎头戒指,要我好好保管。我原本不知道这枚戒指的作用,直到二爷的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用戴戒指的手握住了刀,他的眼神在望见戒指的刹那变了,一个劲的问我戒指哪儿来的。”颜若雪道:“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戒指很重要。”
可她明白这是一枚假戒指,因为她亲眼望见父亲在几日前命金匠连夜打造这枚戒指,甚至戒指戴上她的手指时余温尚存。就是这样一枚假戒指,却救了她的命。
那时起她便装作哑巴,以免自己不小心透露关于戒指的秘密。以及......为了她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
可是......傅元君偏偏问起她的戒指。
满达的金色戒指只有一枚,她不先下手,难道要等着做别人刀俎上的鱼肉?
“所以......我把傅家有戒指的消息......送给了满达护法。”颜若雪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手帕包着的奇怪吃食递给傅元君,“你要来一点吗?止痛的药根。”
递上来的细长条状吃食像干枯的草根,又像发霉的洋芋条。傅元君婉拒了她的好意。
颜若雪捏起几根放进嘴里了慢慢咀嚼,一边小声的说:“这是个好东西啊,能让人忘记烦恼......”
傅元君觉得她这话说得不对,又说不上来那种不对的感觉出在何处。她想了一会儿,又问她:“那子安呢?你真的没有将他藏起来,或者......将他送出去?”
她说得足够委婉,但颜若雪明白她的意思。
“哈哈哈哈......”颜若雪低声笑,“我被你们关在柴房里,走不出半步,我有这样的本事将他藏起来,为什么不自己带着他逃走?”
“你们真傻,”她继续笑,一边笑一边嚼着那种不知名的吃食,“安儿......他已经是满达右使啦!自然有人......保护......”
“你说什么?!”傅元君惊得一下站起,却发现颜若雪的脸色十分难看,身体也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一下夺过颜若雪手中的吃食捻在手中,又在鼻下闻了闻,大声朝外喊:“傅伯!叫医生!”
“来不及啦......”颜若雪用最后的生命狂笑:“来不及啦,安儿已经被接走了,我就安心了......我要去问问爹,是谁......究竟是谁,杀谁啊......”
“颜姨娘!颜姨娘!”傅元君疯狂的用手去扣颜若雪的喉咙深处,企图让她将那些东西吐出来,可是眼前女子的身体正以她能感知到的温度慢慢冰冷下去,在她的手中永久的闭上了眼。
傅宗破门而入,脸上难掩慌张的神色。
“阿君!”他唤她:“你没事吧?”
屋内的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相拥着,傅元君面无表情。她木然的望着傅宗,忽地扯起嘴角笑道:“你们都知道她是谁吧?”
傅宗低头。他走过来,望见颜若雪手中捏着的枯草一样的东西,惊异道:“这是......”
“水仙花的球茎=干。”傅元君让尸体轻靠在椅背上,有些步履蹒跚的朝外走。她说:“别误食了。”
“哦对了,”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把她葬在傅家陵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