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新的了。”程奕生提醒她。
“没有就换,”傅元君带着醉意道:“难道偌大的傅家,害怕砸坏几个杯子吗?”
“你砸的是宋朝官瓷。”
“......”
傅元君拿起一个瓷杯看了又看,忽地笑了:“你骗我,这就是个普通杯子。”
“你别再喝了。”程奕生夺下她手中的杯子,“难受不如哭出来。”
“哭?”傅元君的音调一下提高:“我为什么要哭?沈长水那个王八蛋,我为什么要因为他哭?我又不是衣素兰......我是他的谁啊?他以为他就这样死了,我会给他披麻戴孝不成?他想得美!”
她絮絮叨叨的念着,又怒又骂,口齿渐渐不清。
夜幕渐深,东苑里无声的出现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朝程奕生拱拱手,算是行了礼。
“程公子,”聂辛站在阴暗处,“左使让我来告知您一声,大幕已经拉开,戏开始上演了。”
“舟无岸呢?”程奕生问他。
聂辛皱眉,自然知道程奕生这样问的用意。他瞥一眼趴在石桌上已经熟睡的女子,道:“左使已经回去了。”
程奕生轻笑:“回去告诉你家左使,人在我这儿,而我不打算松手了。”
这话说得轻佻又带有挑衅意味,聂辛却不能说任何辩解的话,现在的局面是舟无岸一手造成的,怨不得谁。聂辛吃瘪,他望一眼程奕生,忽地想起一件事:“对了,左使让我转达,满达灵慧君......与佛有关。”
佛?
程奕生诧异的瞬间,聂辛已经离去。回过神来,院子里只剩彻底喝醉的傅元君和他自己。
将人送回房,程奕生静坐在床边。这举动实为不妥,可是他想要放肆一回,静默的坐在她的床边,看她熟睡的眉眼。
祭典就快开始了。
天亮之前程奕生必须离开,然后奔赴满达圣地,埋伏在圣地周围给予满达致命一击。希望他回来的时候,傅元君好好的在傅家待着,不枉费他的苦心安排。
鸡鸣三声,程奕生长叹一口气,起身离开。黑夜刚刚褪去,天边开始出现鱼肚白,傅元君的房门前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孩子。
程奕生认得他,傅元君的小弟傅子安。
他坐在门前的石坎上,身边没有丫头和婆子,单薄的衣服紧帖在身上,似乎在门外等了很久,脸色冻得苍白泛青。
傅家变故至此,与这个孩子有着莫大的关系。傅家姨娘被擒,傅子安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应该是从某处偷跑出来,在门前等姐姐的。
傅子安表情呆滞,甚至没有抬头望他一眼。程奕生无心纠结一个孩子的处境,他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傅子安身上。起身的瞬间,眼前忽然银光一闪,程奕生望见孩子的小手上戴着一枚不合适的银色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