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帧愣了下,却没有太多的意外:“扶我下去。”
沈帧下马车,看向计府门口,站在那儿的人不止是傅大人,还有他的兄长,另外一个中年男子,与傅凛一样不苟言笑,看眉眼间应该是他们的父亲。
不远处还有马车与人等着,他们应该来了有一会儿,如今这几个人都在看从马车上下来的安芝,其中年长的那位,目光尤为激动。
“进去再说。”
见外边有人围观,沈帧上前提醒,安芝回了神,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傅大人请。”
三个人神情各异,唯有傅亨表露的明显,他时不时看安芝,又忌惮与父亲和二哥,等到走进计府后有些迫不及待,叫了声安芝。
安芝吩咐宝珠去沏茶,听到他这么喊有些意外:“傅大人为何这么叫我?”也没有熟到那个份上,直接叫名讳不太妥当啊。
“我,我是你……”
咳嗽声传来,傅亨当即噤声,傅连城打量了前厅内后,沉声:“你是嫣然的孩子。”
或许是这几个人眼底的情绪太过于怪异,安芝脸上的笑容微顿了下,之前傅大人一直追着她的姓氏过问,如今又来了个姓傅的,还直呼娘的名字。
“我娘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傅连城看着她:“我知道,十六年前你出生时,我来过宣城。”
安芝抬眸,淡淡道:“我娘是孤儿,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
傅连城一愣,大抵是没想到安芝会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安芝想要起身,一只手按住了她,她转头,沈帧轻轻摇头。
安芝眼神微闪,看向对面的三个人:“几位大人,你们忽然造访寒舍,有何要事?”
傅亨都快急死了,可父亲在,他什么都说不了,厅内安静了会儿后,随着宝珠端茶进来,打破了平宁,傅连城的神情微松:“你娘过世后,我每隔几年回来宣城看看,四年前我来时,计家还不是这样,你大哥也已经议了亲。”
安芝缓缓坐下:“三年前大哥出事,父亲也过世了。”
来的路上这些傅连城都知道了,也就四年间,计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若非年底傅亨回去说起这事,他还不知道计家出了事。
傅连城看着眼前与妹妹有着七分相似的安芝。上一回见到她,其实已经过了十来年,安芝去了宜山后,他来宣城就没再见到过她。
“我是你的舅舅。”
安芝垂眸,她想到了,千里迢迢从京城到宣城来,若是什么傅姓远亲,犯不着这么重视。
“你娘是傅家大小姐,你外祖父过去是吏部尚书,二十四年前,你娘独自出游来到金陵,与你父亲结识,之后因你外祖母不同意,便与你父亲私定终身,跟着他来到了宣城,与傅家断绝了关系,至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和傅家联系过。”
安芝微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
“你外祖母生了三个儿子,独你娘一个女儿,自小疼爱,所以她离家来到宣城后,你外祖母倍感伤心,责令傅家上下不许任何人提起你娘,也不许任何人来找她,将你娘的所有东西尽数清了。两年后,我申请调往洛州,途径宣城时得知你娘生下了你大哥,托人给她带了贺礼,但她不愿收。”
“洛州来回必经宣城,六年后我调回,那年你出生,知道她过的不错,回京后本想与你外祖母提起,但她对当年事耿耿于怀,我便只能找机会来宣城看看。”
傅连城将他前来宣城这件事守的很牢,没有告诉任何人,得知安芝出生时身体不好,他还曾为她寻过大夫送过药,但傅嫣然就是那样的性子,知道是他送来的,全部都拒收了。
后来傅嫣然过世后,傅连城还是保持着三年一趟,四年前来过后,京中忽然遇事脱不开身,原本去年就要来宣城,一拖再拖,谁想最后是通过儿子来告诉自己,计家出了这么大的事。
三年前这孩子才多大,就独自经历了这么多事。
安芝低垂着头,嘴角微扬,脸上却没多少笑意,还真是来认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