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租种我方家的地, 都是签了契的, 大多都是城西郊那块的村子,一共一百二十六户人家,不少也都互相熟悉,这一季冬麦,我说了按均产二百二十斤交租, 下一季稻子便不能这般了。”
“将你们分成三组,找出一户带头的人家, 你们每一组一共打了多少粮食,每亩地均产多少,到最后都要给报上来,按照每组的均产,定每组这一季交几分租子。均产越高,交的分数越少。稻子若是能打到四百斤, 便只收一分二的租子。不过也不用想着一起糊弄我,看天时,一季能出多少粮食都大致有数。”
“那这带头的人家要怎么选?”
这汉子话确实不少,方诺回道:“先要识字,分好了组便会知会你们, 谁若想负责可以来这里找我,过了我的眼,自然可以。”
“章程未定, 七日后劳烦诸位再来方家布庄一趟。”细枝末节要慢慢理顺, 不过大致将情况跟众人先讲明。
这事情说罢之后, 方诺又让人给李管事给光脚的小男孩子取了布庄已经纳好的鞋底,又扯了一些粗布,能做鞋面用,让这父子二人带回去。
李管事忙活完,到方诺面前回话:“姑奶奶,都回去了。”
“今日那个应话的人你可是认得?”
“是本家的一个侄儿,傻不愣愣的性子。”
“能打那么多粮食,还是有本事的。”
“一把力气又憨实,可不正是个庄稼人。”
“我知道了,方才说的三组人,两日可能分好?”
李管事听得出,日后他这处的布庄怕是还有不少事情,眼瞧着这位姑奶奶要在方家大展身手,既然想用他,他当然高兴,忙道:“姑奶奶放心,按他们住的村子分,快得很。”
方诺点头:“有劳,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若是旁人来打听减租,你便说姑爷明年赶考,想讨个好兆头,至于旁的先不多说。”
李管事忙应下来,这有地的人家因为各种大小事情偶尔减租是常事,若直接了当说要一直减下去,当然会惹旁人不满。
方诺回去之后,便跟宁无愠说起这件事情:“你先回去罢,这一季的租子收了,后面却跟了一串事情,没有一二十天怕是回不去。”
方诺把日后如何收租的方法细细讲了一遍给宁无愠,宁无愠挑眉,这法子倒更像是官府的人想出来的。
“说了今年减租是因为明年你要赶考,总收这么低的租子,别家是不会愿意的,你可好好读书,也让我这善事久久做下去。”
宁无愠笑了笑:“自是不能辜负诺诺一片好意。”
“你不是只跟山长告了半月假么,我忙完这厢就回去。”
宁无愠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巧笑嫣然,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好。”
第二日宁无愠便向方家二老辞行,都知道他明年便要进京赶考,自然也不多留,李管事将分租的名单送了过来,方诺过了眼,稍稍调整了一下,便开始选每一组管事的佃户。
不出所料,李管事那个本家侄子果然来了。
“你知道我这一组负责的人要做什么?”
“那看您吩咐,只要不是坏事我都做得。”
方诺瞧着面前宽口阔鼻的汉子,笑道:“李三,我本就是想选种地种的好的,你算一个,指点旁人家如何下种照看,监督组里的人不许谎报收成,还要跟方家还要签契。”
“签什么契?”
“长工。”
李三有些拿不准,这减租本来方家就没什么好处,这还要分组签长工又是什么意思?
见他面上迟疑,方诺道:“有什么要问的?”
“你们方家图什么,好好的地直接租出去不就得了?!”
“不是说了么,算是为我相公赶考求个好运。我们方家多年行商,也该稍稍报答乡亲们几分。”
李三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挠了挠头,只道:“签就签!”
“签长工是会发月钱的,每月八百文大钱,但要好好做事。”
李三大手一挥:“这好说!”
“签契和月钱的事情莫要说出去,我还要等等别的两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