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正思索,上官浩温和的声音响起来。
“清儿,父亲能和你单独待会儿吗?”
“好。”
晚清点头,知道这种时候,父亲定然是有话要说,不知道他所要说的事,是否与那美丽出色的母亲有关,不过点头应了。
房间内,夏候墨炎立刻起身牵了儿子和归云的手走出去,别的人也纷纷退了下去,四周安静下来,晚清望着上官浩,柔柔的开口。
“父亲,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上官浩慢慢的点了一下头,握着晚清的手有些颤抖,他眼瞳中有着不舍,有着心痛,但还是坚定的开口。
“清儿,父亲想和你说说关于你母亲的事?”
没想到父亲竟然主动提到母亲这个人,晚清听着,真的想知道,他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一言不吭的点头,然后等候着,
提到母亲,父亲的脸上满是光辉,眼瞳也是神彩栩栩的,看着这样子的他。
晚清知道,父亲爱母亲,不管她爱的是否是他,但是他爱母亲,爱一个人,并不是取绝于对方爱不爱,而是他是爱着的。
“我与你母亲相识在轩辕国,她是轩辕大将军云家的女儿,轩辕有名的才女,才貌双绝,你的母亲是那种光芒四射的人,按说我这样的人不该沾辱了她,她那么高贵闪光,而我就是她脚边的一缕泥沙,其实她与我相识的时候,已经有了深爱的人,可是就在那时候,她爱着的那个人失踪了,就好像从世间消失了一般,而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
父亲说完,望向晚清,用力的握着她的手,很紧很紧。
“晚儿,父亲多希望你是我的孩子,但你不是,不过在父亲的心目中,你一直是我的孩子。”
“父亲?”
晚清哽咽了,她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便受到了上官浩的关怀,所以从心底当他是自已的父亲。
上官浩又接着往下说:“你母亲是那种一心为他人着想的人,她不想打掉你,也不想让将军府的人因为她的怀孕而丢脸,所以她决定把自已嫁了,她要嫁我的时候,先告诉了我一切,包括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骗我,而且说了,即使嫁给我,我们两个人只是知音只是朋友,永远不可能成为夫妻,虽然这对于我来说有点残忍,但是我爱她,就算守着她,我也是开心的。”
父亲的脸上蒙了一层光辉,好似回到了当年,回到了深爱的女人还活着的时候。
“她与我悄悄的离开了轩辕,到了金夏国,然后便生下了你,那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要找那个人,她不相信那个男人不爱她,就那么放弃了她,但是几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她最后郁郁而终了,自从她死后,我便失了魂魄,我的一切都跟着她一起走了。”
“父亲。”
晚清哭了起来,这是她很少有的哭泣,即便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她都不会轻易流泪,但现在她为了父亲的爱,为了母亲的爱,哭了,她们每一个人都为爱而执着。
“清儿,别伤心了,其实我和你母亲是幸福的,因为我们都爱过人,人生爱过就没有什么伤心的。”
上官浩说到这里的时候,喘起气来,晚清止住泪水,赶紧的抚着父亲的胸口,为他顺气儿。
“父亲,你别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不想让父亲太难过,现在他还生病呢,若是想得太多,对病情不好。
可是上官浩想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否则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他平顺了气,摇了摇头:“我没事,清儿,父亲要请你帮父亲一个忙。”
“您说?”
晚清沉声,只要是父亲的事,她一定会极力替他做好,完成他的心愿。
“父亲大限将至了,你知道你母亲临死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就是想亲口问一声你的亲生父亲,他为什么不回来找她?难道是因为不爱了吗?即便不爱了,也请告诉她一声。”
听到父亲说大限将至这样的事情,晚清的心很痛,忍不住按住胸口。
“父亲,你不会有事的。”
“清儿,这些年没有你母亲,父亲一直不快乐,我要去找她,依旧过着花前品茶,月下散步,闲时逗趣的日子,只是这件事是父亲的心病,你能帮父亲完成这件事吗?”
上官浩对于死并不害怕,现在看到清儿长大了,又有了自已的孩子,听说世子爷也好了,一切一切他都知足了,现在唯有这样一个心愿未了,这些年,他也尝试派人去调查,可是他的能力太弱了,所以根本查不出来,本来他不想把这件事交给清儿,但是他看到了清儿的能力,她一个女子竟然能成为金夏的女使臣,所以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帮助他完成这个心愿。
“好,可是他是谁?”
晚清不知道母亲那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所爱的人究竟是谁?不像是轩辕的皇帝,那么究竟是谁?
“他是凤皇教的前教主凤凰,你母亲只知道你亲生父亲叫凤皇,他真正的名字并不知道,因为你父亲对你母亲说过,为了她要告别从前的生活,从此创造一个属于她的世界,可是两个人自从一次分别后,那个人就再无音信。”
“难道他变心了?或者是另结新欢了?”
晚清猜测着,上官浩摇头:“应该有别的原因,你一定要帮助父亲找到他。”
“可是传闻凤凰教的前教主凤皇失踪很多年了,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那些凤皇教的人一定知道他的下落,所以你只要找到凤皇教的人就好,另外你亲生父亲有一件信物在你的身上,就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
上官浩说完,晚清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胸前挂着的一件饰物,一个小巧玲珑的钥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流光异彩,灵气非凡,所以晚清看着特别喜欢,一直戴在身上,没想到这却是她亲生父亲送给母亲的信物。
“这个难道锁着什么东西?”
“不知道,你可以找到那些凤皇教的人,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吧,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你亲生父亲的,然后问他,难道忘了轩辕的云舒吗?”
上官浩说完一连串的话,似乎真的累了,身子软软的往一边倒去,晚清脸色变了,慌张的叫起来:“父亲,父亲?”
门外,很多人奔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夏候墨炎,他的身侧紧跟着的正是上官府找来的大夫,更有紫芜院内的夫人姨娘丫鬟仆妇等人,站满了一屋子,童童早扑到了上官浩的身边,紧搂着上官浩的手臂,那眼泪便哗哗的往下流。
“浩爷爷,浩爷爷,你别吓童童,你别吓童童。”
童童伤心的哭起来,早有喜儿等人走过去扶了他站到一边,提醒他别打断大夫给老爷治病。
房间内,很多人在低声的哭泣,夏候墨炎就站在晚清的身边,伸手揽了晚清靠在自已的胸前。
因为此刻的伤心,心里恐慌,晚清难得的没有排斥夏候墨炎,靠在他的怀里无声的流泪。
夏候墨炎看她伤心,心里不舍的同时,柔声的安慰她:“别伤心了,不会有事的。”
虽然如此说,可是房间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上官浩怕是今晚挨不过去了。
回雪已取回来了人参丹归等物,正站在门口望着房间内的一切,心同样不好受,眼里潮湿一片。
房间里,只除了抽泣声,再没有别的说话声了,那大夫检查了一遍,很快站起身走到夏候墨炎手面前,沉声开口:“世子爷,世子妃,老身已尽力了。”
他说完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门口,回雪手一滑,手中的东西尽数打翻在地,房间内一片哭泣声。
童童早愤怒了,直扑到床边,心急的拉起浩爷爷的手,气愤的朝身侧的人叫起来:“不许哭,不许哭,浩爷爷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说不会有事,可是他却是哭得最伤心的一个,小手飞快的搭上官浩的经脉,然后小脸蛋一点一点的失去了血色,看到儿子脸上的苍白,晚清知道父亲恐怕真的不行了,如此一想,心里更是疼得要命,童童仍然不死心的努力着,飞快的从怀中掏出救命的丹药,塞进上官浩的嘴里,一迭连声的叫着。
“浩爷爷,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童童舍不得你啊,浩爷爷。”
房间里哭声一片,那上官浩不知道是因为被哭声惊动,还是因为童童喂了丹药的原因,竟然睁开了眼睛,望了一眼房间内的人,慢慢的目光移向童童。
“童童别伤心,以后要乖乖的听娘亲的话,浩爷爷在天上会看到你的,你如果想浩爷爷了,就看看天空,我就在那里看着你。”
他说完用力的喘气,晚清再也受不了的扑过去,紧紧的握着父亲的手,那骨瘦如柴的手,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父亲。”
“别伤心,我的孩子们,我没有一点的遗憾。”
上官浩说完,唇角勾出了几不可见的笑意,然后慢慢的放开了晚清的手,身子软软的往一边倒去。
他竟然带着微笑离开了人世,离开了这个折磨着他的地方,他脑海中最后的一丝光明,是看到了那个如莲花一般璀璨的女子迎着他走来,柔声的开口,浩哥,我来接你了。
他脸颊上一瞬间的红晕,似乎到最快乐的地方去了。
房间里,哭声雷动,晚清望向哭得伤心的四夫人,沉声开口:“吩咐紫芜院这边的管家,立刻起牌子,挂白蕃,整个上官府各处挂满,至于银钱用度,从老太太那把五千两要过来,不够来找我拿。”
“是,世子妃。”
四夫人虽然同样伤心,但是这件事比较紧要,立刻往外走,晚清想了一下又唤住了她。
“记着,若是有人胆敢阻止,给我打,照死里打。”
“是。”
四夫人本来就生气,她们的银钱若不是被老太太拿去了,老爷不会这么快死的,现在落得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所以听了晚清的话,点头应声,谁若真的敢拦,照准了打。
紫芜院的管家立刻领着人去老太太那边取银子,老太太一听四儿子死了,心里也伤心难过了一阵,不敢耽搁耽,立刻把准备好的银钱取出来,她本来还想着能躲则躲呢,反正汉成王府的世子妃也不差这钱,不过现在人死了,她也不敢再多说话,只巴望着晚清别把怨气算到她们头上。
不过显然她是低估了晚清的报复心理,她绝对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
是夜,上官府起了牌子,挂了白蕃,里里外外的一片莹白。
上官府的候爷和各房的爷们也不敢抗议,还领着各房的人跑过来祭吊默哀。
晚清早吩咐了下去,给父亲准备了一口上好的棺材,一身崭新的衣服,整理好一切,把一口黑油棺材摆放在紫芜院的正厅内,堂上的挂满了白花,设置成一个灵堂,她领着童童和上官怜晴跪下,夏候墨炎则在一侧陪坐。
上官府的人陆续来拜祭,从头到尾老太太都没有出现,晚清冷眼望着一切,一声令下命令汉成王府的侍卫。
“去把老太太请过来。”
“是。”
侍卫不敢大意,立刻领命去请上官府的老太太。
堂上哭声哀恸,不时的添油挑灯,灯花灼亮,只有那逝世之人睡在棺木中,安静而满足,活着的人却是伤心难过。
童童的一双眼睛早哭肿了,小归云也陪着他流泪。
众人正伤心不已,忽然平地一声哀嚎,远远的便传过来,边哭边心肝儿的叫着。
“我的儿啊,我的宝贝儿啊,怎么不让为娘的替你去死啊,你就这么走了,让为娘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娘怎能不伤心啊,你等等娘啊,走慢点啊,娘一定尽快赶上你。”
一路哭着一路闯进了灵堂,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着,在地上直打滚儿。
紧跟着她身后进来的侍锦赶紧的去搀扶老太太,安慰她:“老太太快起来吧,别伤心了,四老爷一向孝顺,知道老太太如此伤心会不安的。”
侍锦倒是个会说话的,说得让人挑不出理来。
可惜对于晚清来说,惹恼了她,可就没有理不理了,她头披白布,胸戴白花,一身缟素,却衬得她好似九天之外的白衣仙女一般高雅,缓缓的起身,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