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建微微点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旋即,他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映入左建眼里的是,一个腰板笔直,头发花白的背影,站在窗前,久久凝视着窗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有人进来一般。
这个笔直的背影,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如山如岳的稳重感!
这是一种气势。
一种独特,属于个人的气势。
气势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很多人都觉得,气势完全就是一个词语,在现实生活里,根本不存在,也不可能有。
但实际上,气势更像是一个气场。比如说,一个杀猪的屠夫,由于手上每天都沾染着血腥,生死,时间久了,他的身上自然会带有一种彪悍的气势;再比如说,沈墨浓。
在大学毕业后,沈墨浓从公司底层一步一步做起来,直到后来成为掌控光明集团的总裁,每天和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在公司里一言九鼎,说一不二,手上每天经过的钱,以百万来计算,久而久之的,她的身上自然会流露出一种富贵,高雅的气质。
而眼前方刚的背影,则是如岳如山,沉重厚重,不怒自威,寻常人仅仅是看见他的背影,就有一种压抑感——试想一下,一个手下掌握着数以几十万计士兵的司令,若是没有一点儿气势,能够压得住那些兵痞子吗?如何发号施令呢?
蹭!
看到这个无比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左建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的,将腰板挺的笔直如枪,脚后跟用力一碰,一脸严肃,举起右手敬礼,大声说道:“报告,士……左建前来报道!”他原本想说士兵二字,但话到嘴边后,大脑里才反应过来,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部队的一员了。
于是,他硬生生的将后面那个字,又咽了回去。
方刚的身体微微一抖,这句话,在几年前,他经常能够听到……是啊,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和话语了?
他心里一阵感慨,但是很快,他就将这种感慨,深深的埋在心底,慢慢转过身来,眼光落在了左建身上,仔细的打量着他。
面对着方刚炯炯有神,仿佛利剑一般的眼神,左建心里,泛起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他咽了一口口水,昂起头来,同样,打量着方刚。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静静的相互仔细打量着,过了一会儿,方刚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瘦了!”
听到你瘦了这几个字,左建心里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觉,他干咳了一声,苦涩的说道:“首长,你也瘦了……而且老了。”
人在步入六十岁后,每过一年,似乎老的速度,越来越快。眼前的方刚,虽然脸色依然红润,但是左建注意到,他的脸上,已经逐渐出现了一些老人斑了。
岁月,已经逐渐开始,在他的身上,慢慢留下痕迹了!
“哈哈!”听到左建的话,方刚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这几年来,第一个在我面前,说我老了的人。”
看见方刚的笑容,左建的心里,登时也轻松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的时光,下意识的脱口说道:“呵呵,我也很想说您依然年轻,但是我觉得,我如果这样说了,那肯定不会有我好果子吃的。”
“呵呵。”方刚摇摇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依然还记得我的习惯——不喜欢别人说假话,奉承话。”
一说起这个话题,两人俱都是有些唏嘘,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默。
“坐吧。别在那里傻站的了。”
过了一会儿,方刚回过神来,才发现,左建依然在那里直挺挺的站着,顿时心里一乐,指着沙发说道:“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方刚的话,左建登时有些尴尬,讪笑道:“不是不敢给您老打电话了吗……”
“不敢?”
方刚也坐回到办公桌的后面,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左建,说道:“究竟是不敢?还是不想啊?”
“嘿嘿!”
左建干笑道:“您老召唤我过来,不会就是想专门训我吧?”他干脆直接默认了。
“我要说是呢?”方刚见到左建后,心情大好,笑吟吟的说道:“你会怎么办?”他就是想故意逗逗他。
“那我能怎么办?”左建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您老要训我,我除了乖乖让您训之外,还能怎样?难不成,我还敢反抗吗?”
“哈哈哈!得了!”方刚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在那里装可怜,板着脸说道:“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别人我或许不了解,但是我还能不了解你吗?当年你还在部队里的时候,可没少跟我大吼大叫啊!”
“呵呵,当年是当年嘛。”听到他揭穿自己的老底,左建也不以为然,厚着脸皮,嘿嘿一笑说道:“现在是现在,现在不比当年了。”
“呵呵,你小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死鸭子嘴硬!”方刚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这样的左建,才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左建也嘿嘿干笑了几声。
“来,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方刚笑了一会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究竟怎么惹到地方国安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