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一群小儿眼巴巴地注视下, 羲和便背着小竹弓, 插着小旗, 骑着软绵绵叫的白羊,威风凛凛地在院子里走。
这一身行头实在是太眼儿人了。当下里几家的小公子不干了,哭喊着要骑羊。
可是没有大人搭理他们。今日主持宴席的乃是敦乐侯府。
那侯夫人从看见羲和上了羊背起, 心也跟着高悬。一连叫了四五个丫鬟仆役围在那羊的身侧,但凡楚家的小金豆从羊背上掉下来, 都得给稳稳地接住了。
不然那白胖的小儿背后插着万岁爷的亲手题写的小旗,摔在她敦乐侯府的地面上,但凡破了点皮儿, 这侯府也要跟着受牵连啊!
可是这般众星捧月, 羲和却不干了,只一甩手里的小皮鞭, 指着那些个人, 奶声奶气道:“都快些散开,仔细我的坐骑冲撞了你们!”
就在这时,突然有两个小儿跑将出来, 绕过那些仆役的大腿, 便要将羲和往下扯, 嘴里还嚷着:“给我下来!让我来骑!”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魏家当家魏申的曾孙魏赞礼,还有安业王的庶子刘沛正。
说起来, 这刘沛正虽然是庶子, 俨然更像安业王府的嫡子。
他的母亲, 乃是魏家二老爷的外孙女马氏,算起来,也是安业王的拐弯的表妹。
魏申做主,给安业王纳了这位侧妃,而马侧妃也带去了大笔的嫁妆,周济了王府的困顿,刚家去便生了个儿子。虽则是庶子,可是安业王府如今也不分个嫡庶。
那马侧妃比云曦更像是王府的女主子连带着她的这个儿子也是傲横无比。
算起来,那小儿只比羲和小半岁,却又高又胖,看上去羲和打了很多。
加上身边有魏家的小表哥助阵,底气十足,便想将羲和扯下马。
旁边的人赶紧拦住,却不敢上手。毕竟刘沛正此时明面上的皇孙,而羲和不过是藩王子弟。
那刘沛正见靠近不得,顿时裂开嘴哭,直喊着表哥,要他将羲和拽下羊背。
而魏赞礼已经十岁,人前的高低势力眼,已经囫囵吞枣学了个大概。
他平日里甚是关照自己的这位皇家表弟,一见这些仆役这般向着羲和这个京外的小乡巴佬儿,登时心里老大的不乐意,竟然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冲过去,一下子就把羲和拽下了羊背。
他们小儿在庭院里玩,而这些个贵妇人多在亭台楼阁上品茶听曲儿。
虽然这些个夫人们是带着孩儿出来的,可是他们都有丫鬟奶娘跟着,自然不用费心,只远远看着便好。
可是当羲和被拽下羊背时,先是敦乐侯夫人惊叫了一声。接下来其他的夫人们也是纷纷以绢帕掩口,命身边的侍女连忙去将自家的孩儿抱回,免得跟着受了牵连,然后便是目光炯炯等着看戏。
那马侧妃看羲和被拽下了羊背,脸儿朝下落了地,自然是要替自己的999顺脸做人情,便是不甚真诚地对琼娘笑着道:“我那孩儿和老祖宗家的曾孙都是淘气惯了的,我先是替他们对王妃您说声对不住了。既是孩童间的打闹,还请琅王妃莫要放在心上。”
琼娘没有说话,只是眉梢微挑,稳稳地坐着,仿若那从羊背上摔跌下来的不是她亲生骨肉一般。
下一刻,就在众人以为羲和会扯开嗓门嚎啕大哭之际,那小肉团似的小儿,竟然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一脚将那正咧嘴笑的刘沛正踹倒在地,然后直朝着魏赞礼扑去,也不知怎么竟然爬树一般窜到了那十岁小儿的身上,然后双手抱住,两腿夹腰,小嘴儿再一张,朝着那小孩的脸上便是狠狠一大口。
这一咬,便是小王八蔫倔,不松嘴了。
只疼疼得那魏赞礼“嗷——”的一声嚎啕大哭。
那些个仆役便急急地过去准备吧羲和拽下来。可是那小儿竟然是使出吃奶的气力,晃着脖子咬,就是不松口。
这下马侧妃急了,一边叫身边的侍女抱起她趴在地上哭的儿子,一边气急地对琼娘道:“你儿子这般无礼,还不快去叫他松口?”
琼娘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在孩童中的鬼哭狼嚎之中先是稳稳地喝了一口,然后学着马侧妃方才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家的孩子在江东大营里都是跟他父王摔打惯了的,我先是替他们对马侧妃您说声对不住了。既是孩童间的打闹,还请马侧妃莫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