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拍了桌子, 一旁服侍的食斋婆子心里一颤,连忙去找寻小姐,快些熄灭贵人的怒火。
而那边琼娘也刚安抚好了琅王, 只许诺以后再有麻烦,甭管是杀人还是越货, 尽管第一个找王爷来帮忙分尸销赃,又许诺去亲手下厨, 给他做些菜品来,这才从雅间里得以脱身。
谁知才出了雅间, 便见婆子急冲冲来寻, 得知公主勃然大怒,琼娘微微叹了口气。
别人不知, 她可最是了解那位公主的性情,虽无什么坏心思,可炮仗的脾气,点火便炸裂开来。
她也没急着去见那群贵人们,只入了厨房, 选了新送的羊乳,调味、定模后入锅, 吩咐厨下看好了火候, 便解了围裙, 朝着厅堂后的竹林走去。
待入了竹林时, 她远远的拿眼一扫, 便先看到了那笑吟吟的柳萍川。
原本重生之后, 她对这个夺了自己前世丈夫的女人无甚感觉。
既然尚云天在她眼中如癞狗一般舍弃不要了,那么狗身上的虱子又与她何干?
可是这虱子却偏生恼人,自来寻不自在,还真是要害得人鲜血直流。
琼娘狠狠抓了自己的手心,定一定神,朝着一干人等走去。
那雍阳公主拍了桌子后,自有云曦小姐等人开解。
她们这个贵女常来食斋,倒是对那女掌柜印象不错。虽则公主申斥个商家之女,是无助轻重的事情,但她们也不愿闹得太僵,弄得此番诗会消散了清雅之意,全然不自在。
所以那婆子传话去后,云曦便让贴身的丫鬟捧来收上方才在府里写下的诗单子,笑着说道:“我们几个,只柳小姐一人出了诗集,便由着柳小姐开局如何?”
柳萍川微微一笑,她当初整理琼娘留下的诗稿时,发现这些个俱是琼娘年少青涩的诗作。
其实琼娘真正出挑的诗乃是成婚之后写下的。
那时她表面跟琼娘维持着姐妹情深,帮琼娘誊写过不少的诗文,自然记下不少。
这也是她敢大胆奔赴云曦小姐诗社之约的缘故之一。
方才在靳府摸签时,摸到了“雨”这一签,心里更是有底气,当场便在诗单子上书写下心中熟背的诗作一首。
而当琼娘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竹林子时,那诗正念了一半。
雍阳公主原本就被这没规矩的食斋女掌柜气得不轻,听起人念柳萍川的诗更是闹心。
原是不耐烦地抬头四处张望,却一眼看见了琼娘款款走来。
自从在别馆一见后,雍阳公主便对这位才情极高却命运多舛的女子心生好感。
更何况她还传授了自己喷墨作画的绝技,堪称她书画上的恩师。原以为她沦为王府厨娘,恐怕与自己几无见面的机会,哪里想到,却在这见到了这位妙人儿。
当下心里一喜,雍阳公主竟然站了起来。
琼娘瞟见了,觉得自己之前与公主相识的机缘皆是不宜让他人知道,毕竟自己一个小小商女向堂堂公主授业成何体统。
当下没等公主开口,便自跪下道:“敢问哪一位是雍阳公主,奴家方才一心想为诸位贵客准备些别致的甜品,一时怠慢竟未曾远迎,还请公主恕罪。”
那雍阳公主见她假装不认识自己,也有些醒悟,便自忍住了涌到嘴边的惊喜,只一脸深沉道:“原来你便是这食斋的女掌柜,竟是这般年轻……”
柳萍川见琼娘来了,脸上的笑意更盛,轻轻道:“公主所言甚是,就是太年轻了,所以做事不知轻重,什么甜品,竟然比给公主接驾还重要?”
她之前便一直用话轻轻地撩拨那雍阳公主的怒火,这个头脑简单的公主,也难怪前世里让男人骗得那么惨,白白替夫君养了小妾的儿女,且看她再引撩几句,管叫那公主出面,将这琼娘狠狠地羞辱一顿。
可是她哪里想到,雍阳公主不知食斋的主人是琼娘还好。等到醒悟过来了,再想起这位柳小姐方才处处针对食斋老板的话,便顿悟自己竟被这柳萍川做了筏子。
她乃是众位贵女中,了解柳家换了女儿的知情人。当然也知道这柳萍川抄袭了琼娘的诗集,对琼娘不安好心。
等这次再听见柳萍川慢条斯理的挑唆时,竟然朝着她凌厉地瞪了一眼。
柳萍川一时有些哑然,不知公主为何会变了脸色。
那云曦小姐倒是笑着接过话来:“什么甜点,这般用心?我以前可曾吃过?”
琼娘含笑看着云曦小姐,说道:“应该是不曾,待会儿便要出锅了,还请公主与众位小姐品鉴。”
靳云曦见公主脸上的怒色稍缓,并没再发作的意思,心里也是一松,只笑道:“你且先别走,我们一会听完了诗作,还要品鉴你的甜点,到时少不得你为我们讲解妙处。”
琼娘福了福礼,便立在了一旁。
今天应承念诗的小姐,方才被打断了一下,见大家又重新坐定,便清了清嗓子,重新念了一下那柳萍川的诗作:
“愁雨氤氲虚空影,暖浸不知人间寒。……”她念到一半,琼娘便抬头望向了柳萍川。
可真不知耻,上次琅王明明跟大哥说出了柳萍川剽袭诗作出书的事情,竟然还不知悔改,还继续用她前世写下的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