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报说钟氏来了,他套上外袍,让钟氏进来。
钟氏大半夜未睡,进门解了披风,匆匆走进卧室。
“你怎么还没歇着,这么晚了还过来?”敖太师坐在床边,淡声问道。
“太师,我听人禀告说您吩咐将家中东西分部分让韩家商队运走,可是……可是情形有些不好?”钟氏在家时是娇养的侯府千金,嫁给敖太师后安心待在后宅,除了她哥嫂说的话,其他事情一无所知,“太师,若是……若是不好,我兄长家……”
钟氏相貌不错,如今也才三十来岁的年纪,梨花带雨让人怜惜。敖太师看她惶急的样子,心中一柔,正拉她坐下打算安慰几句,听她提到忠义侯,话到嘴边一变,“管家没禀告你吗?只是为玉珊准备些嫁妆,没什么事,不需担心。”
“太师,这几日……这几日我总是睡不着,听说时局乱得很。外面人心惶惶的,前两日高尚书夫人带着儿女回了娘家……”
“无妨,乱一段日子就好了。你让人谨守门户,若是你哥哥那边派人来问,告诉他们安心,待新君继位,天下自然就平定了。”
“好,我明日就打发人去与我兄嫂说一下,他们这几日急得很。子归……唉,子归那孩子竟然就这么走了,我嫂子想起来就以泪洗面,我哥只说那逆子铁了心要跟着……走,不如就当他死了。”钟豫是跟着宁泽天走的,钟氏本来想说圣上,一想不对,可直呼圣上名讳她又不敢,只好含糊过去。
钟氏这几日担忧,一来是忠义侯不断派人来找她打听敖太师的意思。忠义侯当众将钟豫逐出族,铁了心要跟着敖太师,现在,随着宁泽天未死、御驾亲征、南夷凯旋的消息传来,人心偏向宁泽天的越来越多。忠义侯心中也不安稳起来。
钟寄天暗地里已经后悔不该太早将钟豫逐出门墙,不然他跟着敖太师,钟豫保着圣上,多好的左右逢源的机会啊。可现在大好机会失去,他只能寄望于敖太师能稳住局势。所以时时派人到敖家来找妹妹打听。
二来,钟氏自己心中也有不安。二儿媳王氏死后,韩氏惶恐不安。韩氏收到娘家来信后,满府中无人可说时,忍不住找钟氏这个婆婆说了半晌话,言里言外觉得女子薄命,娘家会弃女,婆家可休妻。钟氏劝了韩氏半晌,只说敖有期还是个忠厚孩子。但从这话头上,她想到了自己,自己未曾为敖家生下一男半女,若真是大厦将倾,敖太师会管自己吗?
敖太师耐着性子好言安慰了几句,只说一切安好,让她放心,打发她回去歇息。
钟氏听敖太师说一切太平,心中稍安。
第二日韩家商队来太师府运走东西。
敖大管家想着这可是大消息,又按着假和尚交代的联系法子,让家里人去了一趟城外破庙找假和尚传信。
假和尚一听敖大公子要离京,想着这事可怎么好,到底要不要拦。
他想了半天拿不定主意,熟门熟路绕着皇城找到一个小角门,溜进宫中去找霍敬德商议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