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这话,等于说裴叔业不孝。
孝道大过天,这样的指责,谁都承受不了!
裴老夫人还没说话,边上的刘氏跪了下来,“郡主,相公怎会不管母亲?我们不敢不孝。”
这是在宫里,若传到圣上耳朵里,一个不孝的人,谁敢用?这不是断了裴叔业仕途吗?
刘氏急着想辩解,林晓郁闷了,她就是随口说说,不想拿老太太的钱而已,这就跪下了?聊天完全无法继续啊,她讷讷地说,“我没说你们不孝啊……”
裴老夫人却是一声长叹,“阿婉你起来,郡主说的没错。大郎这些年,的确不孝!他为了荣华富贵一心投靠奸佞,竟然还帮着……帮着勾结南夷!老身羞愧啊……恨不得撞死到他父亲的坟前!”
“母亲!母亲,相公不知道啊……太师吩咐他让商队入京,他不知道里面有南夷混入……”
刘氏急急辩解,裴老夫人挥手打断了她,“你不用为他辩解!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大郎自己心中清楚!”
裴老夫人瘦小的身躯脊背挺直,满是皱纹的脸庞,显出刚毅之色,她跪倒林晓面前,“郡主,老身教子无方,愧对圣上,愧对您啊!”
“老太太,您起来!那个……你儿子不好……跟我没关系,真的,对了,跟皇帝,也没太大关系!他是你儿子……”
林晓一手一个,硬是把裴老夫人和刘氏拎了起来。
她明白老夫人是说自己没教好儿子,可裴叔业又不是她儿子,也不是宁泽天的儿子,要对不起自己两个什么?
眼看着她越说老夫人脸色越伤心,自己那些劝说完全不是方向啊?她揪了揪自己的手指,“那个……还来得及嘛,你再慢慢教……”
“母亲!”躺床上的裴叔业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看着老母亲跪倒在云晓郡主面前请罪,哀声叫着,扑通一下在门槛内跪倒了,“儿子不孝!让母亲受苦,让家门蒙羞!”
“你……你个逆子啊!”裴老夫人冲到裴叔业身前,挥手打下,只几下,裴叔业身上的衣衫又有血色晕染。刘氏连忙拦着,三个人哭成一团。
“郡主,烦请郡主上告圣上,裴叔业愿将功赎罪!”裴叔业重重磕头,低声说道。
裴叔业想见宁泽天,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宁泽天这一夜也很忙碌。
他安排黄永忠收拾了一间偏殿,安顿了裴叔业一家人,回到龙吟宫想歇息,就听说翁太傅宫门求见。
“这时候太傅有何事见朕?”看看天边启明星都露头了,宁泽天打着呵欠问翁太傅。
翁同和年纪虽大,精神矍铄,听到宁泽天的问话,跪下请罪道,“圣上,老臣特来请罪。昨夜京兆府拿到一个混入京城的南夷细作。老臣以为兹事体大,擅自做主让人送到天牢审讯。不想刚才大理寺来报,这人死了。”
这一晚上净听到南夷细作的事,没想到转眼间这人就死了。蛮夷奸细混入京城,宁泽天觉得这事不能掉以轻心,“人是怎么死的?”
“大理寺报说是自尽而亡,老臣认为这死因不简单。”
翁同和今夜来,不只是为了上报南夷细作之死,他郑重跪下,“圣上,若有人勾结南夷,我卫国危矣!如今卫国北有北齐虎视眈眈,南有南夷贼心不死,西面还有流寇作乱。圣上一日不亲政,朝野上下一日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