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城背对着中山公园的大门,指了一条小路,告诉米易,那里有一家川菜十分地道,就是不知道下午四点这个时间,会不会营业。
两人带着试试看的态度,穿过错综复杂的十字路口,进了川菜店。
店铺门脸不大,有二楼。
店主正在和两个大厨聊天,服务员在做晚饭营业前的准备。
“五点营业,先去逛逛再来吧,先留个电话。”店主笑呵呵地告诉她们两个。
没等城城说话,米易抢先开口:“能提前营业吗?我这个朋友特别喜欢这里的菜,明天就要走了,一会儿还有事,可能过不来。”
她惦记着城城说的,今天还没吃饭,怕再找下一家把城城饿坏了。
店主看是两个姑娘,自然心软,扭头和厨师商量,提前开工行不行。
两个人交流是说的四川话,米易马上也切换到家乡话,继续恳求。一听是老乡,厨师也没计较,笑着拿起围裙,进了厨房。
“上楼吧,楼下还没收拾完。”店主指楼上。
米易开心道谢,和城城一道上了楼。
二楼也不大,靠窗有一个双人桌,空气好,还没有日晒。
米易挑了那里坐下,城城也拉开座椅,翻开菜单,推到米易面前:“川菜,还是要本地人点才好吃。”
“你喜欢什么?比如鸡肉?兔肉?还是有什么忌讳的?”米易翻看着菜单。
“不吃兔子,”城城说,“我室友就是四川人,老想让我吃兔子……”
“你试试,绝不会后悔。”米易诚恳地看她。
“我养过兔子,所以不吃。”
“那好吧,小兔子很可爱……”但也很好吃。
这对话,似曾相识。城城和室友也有过这种探讨。
最初让城城对米易有好感的一个契机,就是在□□群里看米易和群友聊自制火锅料。大学时,城城也吃过,是室友妈妈炒的料。城城记得第一口的感触,那辣是从喉咙口直冲五脏六腑的,她甚至能感受到,吃下去的食物,是如何经过食道,滑到胃里的过程。
米易在群里一说,城城光是看着文字,就记起了当初的食用体会,亲近感油然而生。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店主端着一碗洒满辣油和葱花的菜,搁在两人面前:“这是菜单上没有的,特供。”
“冒菜!”米易高兴地笑了,对城城说,“你吃过没有?”
城城摇头。
她在上海吃过无数的川菜馆,没有见过这道菜。
“那就试试吧,保管你吃完还惦记。”店主说完,走了。
米易立刻拿起筷子,递给城城:“你要是喜欢吃川菜,肯定喜欢这个。”
城城看着上边一层辣椒末就已经想要吃了,接过筷子,挑了一片藕片,咬下去。确实味道不错,和毛血旺不同,清淡一点儿。
2007年的这一天,城城因为米易的缘故,第一次吃到了“冒菜”这个东西。十年后,大街小巷的小店里,都有了这个东西,却再没当初初尝的惊艳了。
城城吃着冒菜,米易点着菜单。
这是两人从认识以来,第一次单独地、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吃饭。点单时,米易着急给她推荐美食,不觉什么,到菜都端上来,二楼只剩下他们两个,米易又开始安静了。
城城拧开大瓶可乐,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为什么考来上海?”她主动找话题和米易聊,“考师范是喜欢小孩?”
“挺喜欢的,所以老师让我报,我也没反对,”米易回忆,“我们那届是先出分数再报志愿,都是跟着分数高低填志愿,全班都是老师给的建议。”
城城点头,喝着可乐。
“你呢?北京那么多大学,为什么要来上海?你家人不反对吗?”
“想来上海看看,要了解一个城市,旅游没戏,要真正住在这里才可以,所以就过来了,”城城说,“报志愿也没给家里看,后来录取通知书到了,他们才知道我要来上海。”
好神奇……
米易被点起了好奇心:“你学校是……?”
应该可以问吧?毕竟自己也告诉她学校地址了。
城城没回避:“你们斜对面。”
“真的?!”米易完全没想到。
城城点头。
这顿饭,两人聊了很多,而且是城城一直在承担着主聊的角色。
饭吃完,城城指着冒菜里没吃完的花菜,问米易:“你管这个叫什么?”
“花菜。”米易茫然,问这个干什么?
“在北京叫菜花。”城城告诉她。
米易惊讶:“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叫菜花?”
“我也不知道,”城城笑了,“你要有机会去北京,我让朋友招待你,还有好多南北差异,都挺逗的。”
城城拿起桌角的钱包和手机:“走了。”
她没喊服务员上来,直接在楼下结了账。米易想掏钱,被她制止了:“远来是客,你来,当然是我请客。”城城和她开玩笑。
盛夏的五点,日光还晒。
城城离开小饭馆,带米易过了马路,从玫瑰坊的通道里走。那里没有日晒,还有不少小店,边走边看,走着不累。
漫无目的瞎逛着,两侧全是卖服装饰品的小店。米易毕竟是未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时不时会被服装店和饰品店吸引。
城城注意到她一直在看服装店,挑了一家还算合眼缘的,带她入店。
米易奇怪:这是要逛街吗?
城城漫无目的,为了让米易能多逛会儿,故意表现出有买的欲望,时不时从挂成排的衣服里拉出来一件,看看标签,摸摸质地。店主看两人的打扮,以为城城是主逛的人士,寒暄了两句,发现城城只顾着自己看,并不理会推荐,转而和米易推荐起来。
米易怕花钱,也不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