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秀此言一出,尚不及沈莞儿反应,便见萧洛轩风一样冲进了正厅,座上的老妇人淡淡瞥了来人一眼:“没规没矩像什么样子?”萧洛轩被噎得一愣,老大不乐意的嘟了嘟嘴,掀开下摆正欲行礼,可他的膝盖都还没弯下去,却又听老妇人淡道:“我早在十多年前便自请离宫,往云台山静心修佛,眼下不过是一介平民,你是堂堂大殷太
子,怎可跪我?当真是不长脑子。”
“……”
跟过来的青书用余光瞥着萧洛轩气得恨不得跳脚的模样,不由在心中幸灾乐祸了起来。
一如之前所说,先皇后母族显赫,无论是当今稳坐皇城的孝贤太后,还是曾经叱咤六宫的太皇太后,皆是此家族嫡系所出。
先皇后初入宫闱时,便极受太皇太后喜爱,以至后来萧洛轩出生,太皇太后瞧着就因为这个死孩子,害她最疼爱的孙媳妇受了那么大的罪,便迁怒一般打小就看萧洛轩不顺眼。
再后来先皇后薨殡,太皇太后在深宫每每睹物思人,难免被感伤所苦,于是自请离宫,前往云台山,以求佛祖保佑她的孙媳妇能在下一世喜乐安稳,切莫再投胎于帝王家中。
青书入宫侍奉萧洛轩前,便听师尊说起过这位太皇太后的“光荣事迹”,如今见这位老祖宗当真看萧洛轩不怎么顺眼,不由在心中感慨苍天有眼,可算派来个能镇得住这二傻子的主儿了。
老祖宗瞧萧洛轩就那么直挺挺的戳在厅下,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一张酷似他母妃的脸上写满了无措,到底是敛了眸色:“行了,礼数就免了,省得你母妃在天之灵要埋怨我欺负她的轩儿。”
“是……”
萧洛轩闷闷应了一句,难得乖巧的往太皇太后旁边一站:“祖奶奶不在云台山修佛,怎么却往落镶来了?”
“你还有脸问?”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你宫中伺候的桂菱连夜飞鸽到云台山,说你带着几个随行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私奔’了,还诓骗你父皇,说你这两个月要去漓州学海探视今年的秋闱,你这孩子脑袋里一天到晚都
在想些什么,你父皇是什么人,这欺君的罪名一旦怪罪下来,是你来扛、还是你宫中的人来扛?”
萧洛轩一脸无语,太皇太后口中的“桂菱”便是东宫的掌事宫女、桂嬷嬷,她曾是母妃身边的陪嫁丫鬟,后来母妃去世,便留在了东宫,唉、桂嬷嬷这个叛徒,居然把他天衣无缝的计划全抖落了出来。
是了。
萧洛轩贵为东宫,怎可能会有“一两个月”的空闲。
无非就是欺上瞒下的套路,何况萧洛轩开了他那张尊贵的玉口,哪个官吏皮痒了敢不配合。
眼瞧计划败露,萧洛轩只得捧着他那张极其俊美的脸蛋儿往太皇太后面前凑:“祖奶奶,轩儿知错了,您可千万别把这事告诉我父皇好不好?”
“……”
老祖宗没好气的瞪了自己这个重孙一眼,举起手中的拐杖敲了敲他的脑袋:“罢了,此事若是叫你父皇知道,朝堂上那些大臣不定又要说些什么闲言碎语。”
虽然太皇太后这么多年远离朝堂,但后宫中的那些个混账事,却没一件能逃得过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