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殿。
萧景瑞正在书案前批阅云华山庄递上来的公文,瑞王府不比其他有封地的亲王,单靠朝堂俸禄,根本不可能维持王府上下的日常开销。
“沙沙。”
雕花木窗下再度传来些许动静,萧景瑞不着痕迹的往那边瞥了一眼,旋即像是闹脾气一样,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
是什么人有胆子夜闯九秀山庄,又是什么人能让暗甲他们二话不说便选择放行,不用挑明,他亦心知肚明。
只是,一想到今日在庆安镇看到沈摇筝同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
萧景瑞眸底微凉,根本不准备搭理蹲在他窗下的小家伙。
蹲点的沈摇筝也十分纳闷,按说萧景瑞平时也是个警觉的主儿,可她都故意弄出这么明显的动静了,里面的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莫不是最近天气热,把小瑞瑞给热傻了?
“王爷。”
然。
正当这俩人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中时,却见钰笔端着餐盘轻轻推门而入。她显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一身垂纱薄群质地清凉,青丝未冠未挽的散在身后,步履间,还散着醉人的百合花香:“近来天气闷热,钰笔担心您浅眠难安,便做了些从前在王府常备的百合花糕来给您安神。
”
自打萧景瑞初到云鸾山,这还是头一次与钰笔照面。
钰笔机灵,她知道就算有云鸾山主出面,可已然被沈摇筝那贱货迷了心窍的萧景瑞、却并不一定会领她的情。
所以,她没有立刻凑上去碰钉子,而是耐着性子等了十天,十天,萧景瑞就算再如何恼怒自己将沈摇筝的事告知了云鸾山主,如今,也该冷静下来了。
钰笔见萧景瑞只抬眼看了她一眼,便没了下文,不免失笑:“王爷可还是在气恼钰笔?”
将笔搁在一旁,萧景瑞的声音很轻,但那语调,却与三年前他下令屠城时一样,性感低哑,却透着让人恐惧的刺骨冷寒:“我记得,我应该告诫过你,别动错了心思。”
钰笔一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当即跪了下来:“钰笔不知是动错了什么心思,如果主子说的是有关山主的事,钰笔也是为了主子的安危着想——”
“……”
萧景瑞细长的手指抚着青花瓷杯,然后,蓦地一样手,整个杯子“砰”的一下就砸到了钰笔头上。
殷红的血迹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流进钰笔的眼睛里,但她吓得愣是连擦都不敢擦。
“你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事。”
萧景瑞将钰笔的狼狈看在眼中,面色却毫无波澜,宛如跪在他面前、一头污血的人,根本不是跟了他十多年的左右手。
“当初灵犀园的那一箭,难不成是冲着我去的?”
“!”
钰笔当下一怔,她虽没有抬头,可眼底的惊恐却是再藏不住了。
“主子!钰笔的心思与山主一样,都是不希望主子您被人捉到弱点,钰笔自小跟在主子身边,接受的教育便是排除一切主子身边的不安定因素,此番作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主子明鉴!”
“这是怎么回事,大晚上吵吵闹闹的?”
然。
还没等萧景瑞再开口,却见云鸾山主十分凑巧的闪了进来,老财迷瞧了眼跪在地上,脸上血泪横流的钰笔,又看了看碎在地上的茶盏,面儿上“唰”的一下黯了下来。
“萧、景、瑞!”老财迷指着一地残渣:“你知不知道为师这块地毯是什么来头?这是正儿八经的波斯毯!为师花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银子才弄来的?你可到好,给为师又沾茶水又沾血,你知不知道人血很难清洗啊!为师
这毯子毁了,把账单寄到你瑞王府好不好啊?”